議完事已經到了申時末,本該用晚膳了,可是宋禎完全沒有心情,他十分疲憊,也不想回福寧殿,把服侍的人都打發下去,自己關起門來待著。
林木蘭等人都有些憂心,看著守在門口的梁汾,梁汾示意他們該幹嘛幹嘛去,自己在門外候了一頓飯的時光,側耳聽聽,裡面還是沒有動靜,這才叫人找了林木蘭來,讓她先送一碗紅豆薯蕷粥進去給官家吃,順便勸官家傳膳。
“我,我不敢……”林木蘭聽了先為難。
梁汾無奈,低聲提點她:“這有什麼不敢的?這會兒官家應該已經沒那麼惱怒了,你先請官家吃粥暖暖胃,再說到了傳膳的時候了,問問官家是在這裡傳,還是回福寧殿,不就行了嗎?”
林木蘭只得硬著頭皮接過粥來,到門邊深吸一口氣,才伸手輕輕敲門。
“進來。”
裡面傳來官家的聲音,林木蘭鬆一口氣,梁汾幫她推開門,看著她進去了,又回手把門關上。
林木蘭看官家還在西面內殿裡坐著,便輕輕走過去,端著托盤行了一禮:“官家,喝碗粥暖暖胃吧。”
宋禎一直低頭望著桌上的西北地形圖,聽見林木蘭的話,只“唔”了一聲。
林木蘭就走上前,先把托盤放到書案邊角,再端起粥碗送到宋禎跟前:“是紅豆薯蕷粥,軟糯的很,已經不熱了,官家喝一些吧。”
宋禎這才緩緩抬頭,看了林木蘭一眼,輕出口氣,問:“什麼時辰了?”
“酉時一刻。官家是在這裡傳膳,還是回福寧殿?”林木蘭順勢問道。
宋禎將地形圖往中間推了推,自己抬手拿起羹匙輕輕攪動散發著香氣的粥,很意興闌珊的說:“不想吃。”
林木蘭驚詫,官家一向是個很自律的人,到什麼時辰做什麼事,有更改也是因為突發事故,卻從沒有這樣帶點任性的說“不想吃”的時候。
她呆了片刻,才出聲勸道:“多少總要吃一些。官家忙了一日了,明早還要早朝,不用晚膳怎麼能行?”
音調輕輕軟軟,帶著些江南女子的軟糯,一如面前這碗粥一般帶著清甜的氣息,宋禎抬頭看了林木蘭一眼,這才舀了粥吃了幾口,但很快卻又覺得膩,放下羹匙要茶。
林木蘭忙去端了茶來,先服侍他漱口,再送上喝的茶來,然後就站在一旁眼巴巴的望著。
宋禎喝過茶,看她還立在身旁,就招手叫她過來,指著面前的地形圖給她看:“你瞧,這就是涼州,這一條就是往西域去的通路,與西夏緊緊相貼,只要他們有心,隨時都能帶著人馬出來劫掠。”
林木蘭聽得直糊塗,官家跟自己說這個幹嘛?
“本來李繼昌幾次傷重欲死,他的幾個兒子都忙著爭奪王位,也沒人在意這條通路,可偏偏李繼昌現在竟有好轉,那幾個有心於王位的,又都忙著表現立功起來……”宋禎也知道林木蘭不懂這些,但他之前悶坐半晌,心裡轉了無數心思,現在特別想說出來跟人商量商量。
有些想法,他還沒有想的萬全,自然不能跟大臣們說,因為大臣們總能找到其中漏洞,本來他都是跟梁汾說這些的,但今日梁汾沒進來,只有林木蘭在這裡,他一時不知道怎麼想的,就與她聊了起來。
“為今之計,要麼重選一條道路,要麼派重兵接應,但這兩條都非治本之策。”宋禎說著,將手指往旁邊移了移,“如果想叫西夏無暇襲擾,最根本的辦法,自然是攻伐靈州。”
林木蘭一直靜靜聽著,到這裡官家卻忽然停住,似乎在沉思,她便也不出聲,默默等著。
良久之後,宋禎才輕嘆一聲:“可惜,時機還不成熟。”一面說一面輕輕搖頭。
林木蘭這才插話:“官家莫急,來日方長。”
宋禎轉頭看她一眼,微微一笑:“你說得對,來日方長。”他把手掌往標示西夏領地的區域一按,“朕早晚要他李氏對朕稱臣!”
“這一天必定不遠。不過官家若是不按時用膳,熬壞了身子,恐怕那些西夏人就要高興了。”
宋禎被她說的失笑:“好好好,回福寧殿,傳膳!你現在膽子倒大了不少,誰教你的?”
林木蘭看官家終於有了好臉色,心裡鬆了口氣,笑著回道:“那可不能告訴官家,萬一官家要問罪,豈不是連累了人家?”
她這話一說,宋禎就有些詫異了,林木蘭在他面前一向戰戰兢兢,雖然這一個多月的日常相處下,她已經不那麼明顯,但像現在這樣敢跟他說笑,還是第一次。
不過她有意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