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地已經長大了;益壽族叔和晉陵公主訂婚成了“禁臠”;而他除了一點點沾光而得的虛名;依然什麼都不是;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他和李修斌、齊王兒子那些人混到了一起;也許是因為不想和族叔、阿瞻族弟那些人玩吧…
但是在李修斌那些人那裡;他突然找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渴望已久的東西;強大
在他們之中;他是那麼強大;所有人都敬他三分;甚至是看他的眼色而行事;而且他是那麼聰明;一身修為鶴立雞群……
他很享受;他永遠都享受不厭那種美好的感覺;他是天才他是康樂公的三孫兒;他說的話沒人敢輕視;他做的事沒人敢阻撓;他是謝公信不再是益壽族叔的小跟班;不再是任何人的陪襯;也不再在乎康樂公的稱讚
離開了那些靈鶴;他每天都在別人的讚羨之中度過;就連二叔都開始討好他;美人、權勢、宴會、尊奉、奢華……
直至突然又是一天;“謝公義”回來了……
“謝公義;啊啊……謝靈運……”
一陣陣鬼厲般的叫聲響徹著聚寶盆空間;眾人面面相覷;阿蠻肘了肘謝靈運:“他在喊你吶。”謝靈運嘆道:“是啊;可我能怎麼辦;我也想幫他。”阿蠻說道:“說不定是他在求你給他一個痛快?”她抹了抹脖子。
“謝靈運;謝靈運;你為什麼要回來;為什麼……”謝公信雙手捂按著腦袋;冷汗淋漓;翻來滾去;眼睛還是緊緊閉著;瘋狂地叫嚷個不停:“你奪走了我的一切;你為什麼要回來……哈哈哈;裝什麼好人……你當然可以做個好人;你什麼都有;連一顆好心都有;哈哈哈;像你這樣;誰都會是好人……”
眾人一方面對阿蠻的話感到無奈;一方面又對謝公信的話感到遺憾;他很可憐;可憐而又有可恨之處。
“爺爺?爺爺……”幻境之中;謝公信突然見到了一個老人走來;不過越來越近時;爺爺卻是十數年前的中年模樣;他掛著溫和的笑容;向自己伸來了一隻手掌;還是什麼都沒說。
這是什麼意思?他咬著牙;遲遲沒有去回應那隻手掌;爺爺也沒有離去;一直那樣微笑著;他忍不住道:“你想我怎麼樣;我現在還能怎麼樣?”
“貴誠;回來吧。”爺爺忽然說話了;笑容越發的慈和;“回來吧。”
聽著這話;他怔怔的;隱約見到爺爺忽而變成一個小孩;那是他兒時的自己……
“我都這樣了;怎麼可能回得去;不可能的……”他有點哽咽;眼淚突然湧出了眼眶;“我已經不是那個謝公信了;我變了太多了;回不去了。”
“你沒變;你還是謝公信。”爺爺說道;拍了拍他的頭;又笑道:“天上天下;唯我獨尊。只要我願意;沒有任何外相事物可以阻止到我。”
謝公信抬頭望去;只見爺爺不知什麼時候又變了樣子;渾身散發著金光;微微笑的;竟成了佛陀的模樣……
“天上天下;唯我獨尊……”他喃喃說道;心中的紛雜漸有減少。佛陀點頭笑道:“天上天下;唯我獨尊。”他突然彷彿可以見到自己;他在閃爍;他也是佛陀……
佛陀在菩提樹下聞道覺悟;所悟的;正是說出的第一句話:“天上天下;唯我獨尊。”
“我”不是指佛陀自己;並不是佛陀說“老子天下第一;不服來打”的意思;並不是指任何的外相;無人相;無我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而是指任何外相空空之後的那個共同的“我”;佛性就是那個至高無上的勝義;那個東西。
一切眾生皆有佛性;一切眾生皆可成佛;所以一切眾生平等;一切眾生而又最尊。
因為我就是我;“我”又怎麼會被任何的色相而束縛?我心明悟;即得大自在。
謝公信看著自己;也在散發著金光;他的心頭十分清涼;突然感到了那久違的舒坦;猶如雨過天晴;所有的烏雲都不見了;他看到了一個皎潔的圓月
“若我願;我即佛”他哈哈笑了;燦爛的笑容宛如孩童。
佛陀點了點頭;笑道:“佛心就在那裡;天魔不能侵擾;看清楚自己的心;它就在那裡。”
“我看到了……”謝公信緩緩地伸出了手;搭向佛陀一直伸著的手;緊緊地握住;“過去的我太執著於諸色諸相諸欲;以至於看不到真正的我。我不會再讓自己受天魔外道的欺矇;但我已經犯下了種種惡孽;我願受一切苦、行一切善來消除業障;救度自己;救度世人。”
佛陀的微笑裡;似乎多了點欣慰;他又不說話了;但他已經說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