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子弟面面相覷,女道們神情怪異,南宗的人就整天爐鼎交採麼,心中好像有什麼破碎了……
“且住。”周全道長抬手一聲,忠孝為先的弟子們立時安靜下來,老道問道:“小道友,剛才是怎麼回事?”
其他的老道們一直都在觀察著三人,沒找到正氣的蹤跡,真奇怪,明明整座殿的靈力被攝得一點不剩了啊。幾頭巨獅也都搖搖獅首,同樣搞不明白,按這三人的修為,斷然沒有這個能力才對。
幸好僧朗缽盂氣息不露,門畫放了進去當然找不到嘍。這事是無法解釋的,謝靈運裝傻道:“我也不知道,正想詢問你們呢。”
“是麼?”周全道長的眼裡閃過一道厲色,沉聲問道:“老道聽聞你在金陵中秋鬥才會上,元神曾經化身為關帝……”
一股神念壓力迫來,謝靈運默默地運起了雲龍山神抵禦,蛟龍都不怕,怕你個老道麼?他抵死不認:“那是觀想之效,也許我和關帝特別有緣吧,剛才向他上香請願,突然就有一股力量湧來,我確是感覺精神了許多,但真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竟有此奇緣?”周全道長有些疑惑,面對他的神光威嚇,這小子還能有這份定力,不像是說謊。
這時劉子鈺道:“師傅,能作‘永拔三界苦’之語,我看謝道友是個君子,不會行些偷雞摸狗的事。”
謝靈運一時都不知說什麼好,只好嘿嘿微笑。阿蠻仰起眼眸,純兒低著螓首……
周全道人考慮了一陣,又與其他老道作了一番商量,真是左右為難,使手段嗎,對方不是賊子是小道友,修為這麼淺,卻又是多聞看重的人,傳出去世人只會說淨明道祖庭欺負南宗小道士;放走嗎,關公殿又事關重大,那一絲靈通何等珍貴,不能就這樣任他們離去。
為得周全,他撫須決定道:“此事蹊蹺,還有待細查,三位不妨留下來做客幾天,也可以跟子鈺他們交流道法,正好今夜一起守庚申。”
謝靈運哦的一聲,老道長不說,他都不記得今天是庚申日。
要說什麼是“守庚申”,就得先言“三尸蟲”,道門說人身中有三尸之神,分別居於上中下丹田裡,上屍彭琚,使人好財;中屍彭躓,使人好食;下屍彭矯,使人好色。
還有眼暗面皺、肺脹胃弱、腰痠腿疼,渾身上下一切種種疾病,都是它們哥仨之作。而且最可惡的是,它們每逢庚申日,趁人睡著了放出神光,都會跑到天庭地府言人罪行、搬弄是非。
所以在庚申日徹夜不眠,三尸就跑不出去了,也就無法惡人先告狀。如此久了,斬死不還,修士就不用再受它們的擾累。
換言之,三尸蟲大概是跟心猿意馬差不多的身中邪魔,惑人心身。
雖然守庚申是道門的一項傳統大事,但斬三尸之法眾多,各宗派都有所不同的,丹鼎派講究打通穴竅飛劍斬之,服鉺派喜歡吞丹服藥,符籙派才最推崇守庚申。
這似乎和淨明道講究誠心敬天之理相違,不過畢竟是符籙派,總要尊敬這些規律。而跟所有符籙派一樣,它不講出家與否,可以結婚生子、可以火居修行,顯然那幾個女道就是白天上山,夜晚歸家。
六十天一庚申,上個庚申夜,謝靈運在照常睡覺,上上個也是……來到這裡試試也好。
他看看人馬疊疊的周圍,再說現在急著跑掉難免會有嫌疑,就點頭笑道:“好啊,那我們多有打擾了。”
於是關公殿一事暫且就這樣擱下,道人們散去,三人留下做客。
時間尚早,便由劉子鈺等人帶著他們遊歷起了逍遙山,謝靈運學識廣博,阿蠻當了啞巴,而祖庭弟子們和和氣氣,大家真算相談甚歡。
漸漸到了傍晚,劉子鈺他們要去準備守庚申的事宜,相約好晚上到山頂亭臺相聚,才轉由知客道士帶著三人來到山中十方院,安排好三間潔淨廂房供其歇腳,卻又提醒,千萬不要睡過去了。
當夜幕降臨,咚咚咚!逍遙山響起了宏渾悠揚的入夜鐘聲,向著方圓四周傳去,據說能傳十里之遙。
從黃昏一直到子時夜裡,整座逍遙山一片寧靜,行走在鐵柱宮裡,耳邊都能隱隱聽到一陣陣的誦經聲,那是淨明道人們領著香客百姓,正在諸座殿堂靜坐唸經,以此驅斬三尸,這會維持到明天卯時天亮才會結束,這是個不眠之夜。
“吾輩不睡,彭琚,彭躓,彭矯,你們能奈我何?”謝靈運頗感新鮮,一臉神采奕奕。
然而這些聲音在阿蠻聽來,好像是催眠曲一樣,她連連打老虎哈欠:“好睏,我先回去睡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