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用什麼?”難道他有更好的器械?
“當然是用手了。”他把手心向我面前湊了湊,“打吧。”
“快呀。”他一臉壞笑。
噢,我明白了,原來是佔我便宜,哼!
“算了。”我用勺子擋開他的手,“不打了。”
“這怎麼行呢?打還是要打的。”他歪嘴道。
“哪有人求著別人打?”我嗔笑道。
“說錯話了該打。動手吧。”他迫不及待。
“算了。”我搖頭道,“我大人有大量”。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你怎麼能說話不算話呢?”他抗議道。
“我不是君子,我是女子。”我還嘴道。
“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哎,孔夫子說得對。”他嘆氣道。
“噗~”駱安的怪聲怪調把我逗笑了。我一笑,他也笑了。
“真不打了?”他收回了手。
“不。”我好笑地搖了搖頭。
“不生我氣了。”他輕聲道。
“怎麼會?”我謝他還來不及,怎麼會生氣。
“你真好。”他的眼睛透若湖水,清澈見底。
“才知道。”說完卻有點不好意思。
“女士先生,這是您的甜玉米湯。”侍者手持銀盤,禮貌躬身道
“這飯吃的……好像茶話會。”駱安笑笑道。
侍者手法嫻熟,輕手輕腳地將這唯一的一道侍湯擺盤上桌。
甜玉米湯由莫索倫蘑菇,馬鈴薯和奶油黑松露做成。蘑菇的菌稥、馬鈴薯的綿密,奶油的濃香巧妙中和了黑松露的獨特怪味,再加上噴香甜玉米,使得這道西式濃湯甜香味鮮。
“玉米濃湯最常見,漢堡王、麥當勞裡都有,不過這道湯多了一味黑松露。”他品嚐道。
“這是當然。若不加黑松露,這道湯便不是法國大餐的價格,而是快餐店的套餐了。”
“物以稀為貴。黑松露不易得,價格自然高昂。同樣是黑色食用野生菌,香菇的價格卻低廉許多。”
“香菇味濃鮮美,怎麼做都好吃。”我喝湯道。
“你喜歡怎麼吃香菇?”他好奇道。
“可以炒香菇菜心,也可以做香菇肉絲麵。或者香菇木耳胡蘿蔔雞蛋素餃子,或者香菇白菜鮮肉包,或者乾脆切成片,與素菜葷食燴一鍋關東煮。”我如數家珍。
“你……這些都會做?”他不可思議。
“我媽變著花樣讓我多吃飯。她做飯的時候,只要我在家就會跟著學。她不讓我插手我就跟著看,其實是為了陪她。久而久之看多了,便將程式方法熟記於心。一道菜一味飯,只要食材新鮮、調料齊全、配菜全備,再加上火候恰當,那麼便沒有失敗的道理,必定是一道色香俱全的佳餚美味。”
“得女若此,夫復何求。”他感嘆我媽媽有個好閨女。
“我媽是教師,忙的時候連夜批卷。我心疼她,有時便會強制熄火,改由我來做飯。”
“辛苦你了。”他心疼道。
“做飯是一項技能不是嗎?再說了,即使我現在雙手不沾陽春水,總有一天也會洗手為君作羹湯。”
“你會為愛人做飯?”
“當然了。愛一個人就是要和這個一起吃每一餐飯,吃很多很多飯。”我認定道。
“聞所未聞,”他若有所思道,“別有根芽,不是人間富貴花。”
“這是《飲水詞》中的名篇。你喜歡納蘭?”我驚喜道。
“作為三百多年前的富貴官二代,納蘭性格不歌詠國色天香的牡丹,反而鍾情冰冷孤潔的雪花,的確超凡脫俗。”
“康熙早期,年輕的納蘭作為帶刀侍衛配皇上出巡塞上。一日大雪紛飛、冰天雪地,使得納蘭觸景生情、文思泉湧,於是有了這首《採桑子》。”
“文如其人,納蘭性德出身顯赫卻淡泊名利,他以雪花自喻,可見骨子裡是個至情至性之人。”
“當然。只有這樣的人才能寫出‘一生一世一雙人,爭教兩處*’這樣的絕世名句。”我感嘆道。
“這種悼詞感人至深。除了這首《畫堂春》,蘇軾的《江城子》,還有《項脊軒志》中的一句,都是冠絕古今的悼妻名篇。”駱安如數家珍。
“庭有枇杷樹,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蓋矣。”我背誦道。
“正是。”他點頭。
“大悲大痛方有大徹大悟,這樣的感人至深,卻是來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