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振峰的電話比他想象中來得要更快一些。
見面的地點在檔案局,門面位置與那些大單位完全沒有可比性,它藏在一條勉強能雙向通車的衚衕裡,大門口也是掛上一塊牌子草草了事。
就算是個啥也不懂的外行,都知道這兒絕對是清水衙門,這要是再安排個老瞎子門口拉二胡,擺個破碗兒,那真的是秋風蕭瑟,人生失意最淋漓的畫面了。
李垂文是坐著奧迪來的,門衛對院內的車子倒背如流,見到一個面生的訪客還可稀罕了,例行問他見何人做何事,李垂文給對方遞煙,聊了會兒才進去。
雖說是清水衙門,但好歹也是fb,該有的配置還是有的,李垂文進去後由秘書熱情迎接,躬親帶路到一把手的辦公室。
屋內佈置就很機關典型,實木的大辦公桌,擺著電腦,兩面小旗,背後書架子,老幹部平時就可以泡茶,看一份報紙打發無聊時光。
見到李垂文到來,于振峰就招招手:“來!給你泡杯茶喝!”
“哎呀這可稀罕了!還是我來吧!”
李垂文趕忙上前。
于振峰沒讓他摻和:“平時閒著也是閒著,一天到晚沒事幹,專業的事都是副手做了,我現在就是個只管發號施令的清閒人。”
李垂文說:“話也不能這麼講,別人九品芝麻官都能找到生活樂子,師兄依然是單位裡的頭頭,級別還在,就不愁東山再起!”
于振峰聞言笑了笑:“你看,就連你也說不出這裡頭有什麼值得樂觀的事情來了!”
李垂文確實憋不出太多好話來,心裡頭更是好奇得緊:“我不知道這話當不當說,但到底是怎麼個回事,計劃發生那麼大的偏差?”
于振峰先給他倒了茶,而後放下茶壺,頗為感觸:“這話要說一時半會也說不完,簡單來講那就是仕途失意,而小人得志,總會有那麼一些對手,在你好的時候虛情假意,在你失勢後就耀武揚威。”
李垂文問:“前幾天突然造訪那波人,也是一夥的吧?”
于振峰點頭:“就當做是調職後的審計工作吧,反正咱們搞合作光明正大,你的收益率有目共睹,市面上有幾個能比?就拿這一點都是無愧於心的,當然他們最多也就只能噁心一下人,現在效果達到了,他們也就散了。”
“我知道了,這樑子算是結下了!”
李垂文很記仇。
于振峰卻搖了搖頭,告訴他:“沒必要,我們是在規則內玩,輸了那就是輸了,你是規則的外部人士,貿然攪和進來只會讓自己站在不利的層面上。”
“其實,我不太認同師兄你這個看法。”
李垂文這次搖了搖頭,
“別人欺負到頭上,就沒有不吭氣的說法,當然我也不是要魯莽,但這仇肯定是記賬上了,以後該報還是得報!”
“年輕人!”
于振峰手指頭隔空點了點他,
“還學會頂嘴了,看來我這剛走,就人走茶涼呀!”
李垂文就笑了:“過去師兄位高權重,愛聽美言不愛聽真話,我說直接了惹人嫌;現在咱們是開誠佈公,不需要隱瞞什麼了,我也就多囉嗦兩句。”
于振峰也笑著:“話說我調動了這麼段日子,就你一個說來便立馬來我這拜訪的,過去那些嘴上說得多麼好聽的朋友,見到我現在這遭遇,一個個都避之不及了。”
于振峰喝了口茶,又琢磨來一句:“以前都叫我於總,現在叫我‘那個人’,連名字都成忌諱了,可笑可笑!”
於師兄確實有點怨婦心態了。
李垂文旁觀者看得明白,不過他卻不希望中年人遭受打擊後就一蹶不振,他說:“師兄我雖然比你小了一輪,但我還是想說,一時失勢不代表永遠,你還當壯年,翻身的機會仍然有。”
于振峰對此缺乏樂觀:“正當壯年那都是對當時有權勢的我來說的,現在我就是個喝茶看報養老的等退休的人,再過幾年就給我安排到zx,這日子就直接能看到頭了。”
李垂文不客氣的反問:“你是把咱們師兄弟都當做外人,等著來嘲笑和看你熱鬧了?”
于振峰喝茶的動作停頓了,之後聳聳肩。
李垂文第一次對於振峰這種狀態不滿:“我目前是沒什麼能耐,也改不了大局,但師父跟我說過,路一步步走,飯也是一口口吃,妄想一步登天的快活,那麼摔下來也是一樣的慘痛!
我前陣子跟老爺子聊了曾師兄,他說不準哪天就調來燕京了,不說絕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