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再向前進,永無止盡。人越是滿足就越是沒有滿足感,就越是焦慮,這是權和錢的魅力。哪怕我已經明白每一次成功每一次釋放都是焦慮重新聚焦的起點,永無止盡,但已經鬼迷心竅。我相信自己這一輩子不可能還有其它選擇,我必須緊緊地抓住這一根救命草。這樣我明白了為什麼有些大人物已經高不可攀卻還要孤注一擲。他們並不傻。�
吃晚飯的時候我決定了儘快回去。可在這個份上回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你提前回來了別人會怎麼說?我還得找一個藉口。我打算晚上給董柳打個電話,要她到醫政處去問溫湯的電話號碼,就說她媽病了,要我趕回去。想好了我心裡就輕鬆了,吹起了口哨。吃過飯在大門口碰見了孟曉敏,我說:“我明天后天就回去了。”她似乎吃驚說:“怎麼呢,跟你說話剛說出點味道來,還沒說夠呢。”她的神態使我放棄了現成的藉口,隨口說:“魚也釣不到魚,書也沒好書看,溫泉澡洗來洗去還是一個洗。”她說:“開闢一些新領域吧,晚上我跳舞去,你來不來?”我說:“你教我吧。”過一會小孟到我房裡來了,她的扮相讓我吃了一驚,這還是小孟,一會兒就漂亮了這樣許多!她的頭髮平時是扎著的,現在披開來了。湛藍的牛仔布肚兜上鑲著珠片,小肚子處似掩非掩,一件紗衣罩在外面,雙肩的輪廓畢現。一條淡黃的長裙很有垂感地落到腳跟處。我掩飾地把雙眼轉向窗邊,說:“今天你打扮有點特別。”她說:“跳舞嘛。”她轉過身我看到她的背部上方空出來U形的一塊,腰瘦瘦的,很有骨感的樣子。我說:“想不到這麼偏僻的地方竟有這麼前衛的扮相。”她說:“不好嗎?”我連忙說:“好。誰說不好我們三年不理他,改革開放都十多年了,是不是?”跳舞的時候她眼瞼上閃閃的,亮晶晶,閃得我心神不定。有別人來邀她跳舞,她就說:“休息一下。”這使我非常得意。我說:“溫湯最漂亮的姑娘今晚就被我承包了。”她說:“我有那麼漂亮?”我說:“只會實事求是,要我說甜言蜜語我也說不來。歌裡面說姑娘好像花一樣,我覺得那就是唱你。”她低了頭說:“花一樣開在深山裡,連個講話的人也沒有。”我說:“碰上了說話的對手,也不要多,一個就夠了,最好是你的男朋友,將來白天沒說完晚上還可以說。”她撒嬌地一揮手說:“池處長你看這裡就那麼幾條漢子,有時候看了恨不得把眼珠子摘了才好,真這麼下去我就打單身算了。”這時迪斯科跳完了,我們又去跳慢四,剛下舞池燈光就暗了下來,漸漸地伸手不見五指,只有她眼瞼上的閃閃粉在漆黑一片中閃著,給人似夢似幻的感覺,又像在給我打招呼似的。曲子幽幽地響著,像是從遙遠的天邊飄來。旋轉起來我的手臂碰著她的手臂,每碰一下就像在那個部位點燃了一片火似的。很多年都沒有這樣的感覺了,這是在董柳那裡怎麼也得不到的。在黑暗中我說:“今天跳舞有一種特別的感覺,已經很陌生的感覺,被喚醒的感覺。”她說:“那是什麼感覺?”我說:“感覺就是感覺,無法仔細形容。”她說:“我還是可以想象的。”她一說我倒像被戳穿了似的。她幽幽地說:“你們那裡護士多,誰不願跟你跳曲舞,你怎麼會陌生?你不會陌生的。”我說:“沒有。”就把想入非非的情緒收回來。沉默地跳完這一曲。回到座位上她說:“池處長你為什麼突然不說話,生氣了?”我說:“誰敢在小孟面前生氣,誰生氣我們揍扁他。”她嘻嘻笑說:“池處長講話好有韻味,我就是願意和有幽默感的男人講話。”我想她這是說給我聽的,還是真實感受?反正聽起來還是很順耳的,順耳的話就不必去追究真假。我在圈子裡呆了這麼久,看人看來看去都有一種本能的懷疑態度,可當別人說著順耳的話,你要去打個問號,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好多次我都不知不覺被別人漸漸誘導到預設的圈套裡去了,最後才察覺對方的真實意圖。好在我與她的關係與權錢無涉,她總不可能在其它方面佔我的便宜吧。我是男人,男人就有這點好處。這樣我放開了膽與她說話。�
散了舞會回到房間,我發現自己的心情有點異樣。難道是自己受到了誘惑?這是不可能的,不說我比她大了十六歲,還有這麼天隔地遠的,我下一次還不知哪年哪月才能來呢。不過話說回來,孟曉敏的確是一個具有想象性的姑娘,我今天才發現了這一點。具有想象性的女人才有魅力,才能激起男人探索的慾望。不然一覽無餘,幾天就厭倦了。這時有人敲門,是孟曉敏。她進門說:“白天看你在看一本小說,借給我看看,晚上就靠一本書打發日子。”我把《日瓦戈醫生》拿給她,說:“你年紀小小膽子倒不小。”她說:“我還怕池處長你吃了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