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部分(2 / 4)

去廁所時看見丁小槐扛著一張鋼絲嬰兒床從五樓往下去,我說:“孩子還沒出來呢,床倒買好了。”他說:“撞著優惠打折就買了,反正要買的。”回到房中我心中一驚,他把床搬到哪裡去?我趕緊下樓探頭一看,他正好進了三樓那間空房。怎麼回事!回到房裡,我使勁在桌子上拍了幾下,怎麼回事!我只覺得腦袋中有火在熊熊燃燒,裡面燒成一片通紅,又拼命在桌子上拍了幾下,手掌火辣辣地痛。下午還沒上班我就等在行政科門口,申科長來了,我勉強笑了說:“申科長。”他說:“你又來了?”我說:“我的問題還沒解決呢。”他說:“不能說人人有個問題就立馬得解決,我的問題十多年了,問都沒人問過。”我說:“我要房子吧,也可能還有別人也要,但總還是有個規矩是不是,有個說法是不是?誰比我工齡長學歷高,他的孩子又先生下來,分給他我沒意見。”申科長望著我,微微點頭說:“是要有規矩,也要有說法。”他那嘲弄的神態激怒了我,我說:“我妻子就在這一兩個星期就要生了,生下來就多一個人,那間房子是分給多一個人的人呢,還是分給少一個人的人?”申科長“嘿嘿”地笑,也不做聲,一口一口地喝茶,長長地出著粗氣,像是品贊,又像是嘆息。那種聲音使我難受得要命,再一次聽到的時候我衝口而出說:“這個道理吧,我想能在行政科說清楚了最好,說不清還有廳裡呢,還有省裡吧。”他望著我說:“省長可能閒得無聊了,來管這間房子。”說完又“嘿嘿”地笑,笑紋一直牽到耳根,眼睛也眯成了一線。他這麼笑著,笑得我心中發虛,不知為什麼,我的信心在笑聲中迅速減退。他哈一口氣說:“年輕人啊,叫我怎麼跟你說?你總不是最近從天上下凡的吧,人跟人怎麼好比呢?人家丁小槐是科級辦事員,你知道不知道?要說排隊,他多五分呀!”他說著把五隻手指一張一合地比劃,“五分,知道不?別說你孩子沒生下來,就算生下來了,你工齡多一分人口多三分也只有四分,這不是我申仁民定的政策吧?你到省裡去說,省裡的人恐怕還不止多那麼一間兩間房吧,我們怎麼可以去攀比,這人比人的?”他這麼一說,我望著他呆了似的,一時好像糊塗了。他說:“好好想想,回去好好想想,想通了就好,實在想不通再來討論還是歡迎的。到廳裡省裡去討論也是可以的。”說著對著門做了個手勢。我失去了意志似的,順著他的手勢就走到了門外。

整個下午我就坐在辦公桌前發呆,雙手支著頭,不說什麼,也不想什麼。尹玉娥看了我也不問什麼,呆一會就出去了。快下班時她回來了說:“下班了!”我望她一眼點點頭。她說:“沒搞成是吧?”我機械地點點頭,說:“人家現在是科級幹部了。”她說:“這件事我知道了,是個科級還不是科長,再說批文還沒下來呢,要下個星期才有。”我一聽就更氣了說:“文還沒下,手就伸到前面去了,偏偏就有人配合著這麼緊。”她說:“是這麼回事,你想這個世界不是這麼回事,那不可能。”我說:“怎麼走到哪裡人家總是有說法,左右都是說法,那說法像他養的狗養的奴僕在屁股後面,他的利益在哪裡說法就跟到哪裡,跟得緊!我總找不到一個說法,有說法都被別人的說法套住的。”她說:“說來說去還是人被套住了。人被套住了就沒個說法不被套住了。”我說:“有些人永遠有說法,有些人永遠沒有說法,人能氣死人啊!墨索里尼他媽的總是有理,一定要把他抓起來他才沒理了。老子——我,趁著這幾天文還沒下來,豁出去吵一場看著怎麼樣!”她說:“那是要去吵,硬柿子誰也捏不動!”我把桌子一拍說:“看老子——我,看我明天!”她說:“看你,看你,小池可不是那麼好捏的。”�

回到家一想,吵也沒什麼意思。還沒吵出個名堂,文就下來了,還會下得更快,結果只能是自取羞辱。人被套住了就沒有個說法不被套住的,這就是世界。我對董柳說沒有房子,還要等,沒告訴她自己今天的遭遇,沒有勇氣說。董柳失望地低下頭,好久沒做聲。到晚上董柳知道了丁小槐搬家的事,當作了新聞告訴我。我裝作剛聽到說:“是嗎,是嗎?”她說:“他憑什麼跑到你前面,你還是研究生呢。”我說:“人的手有長短。”她要我去質問行政科,我含糊著答應了。後來她再沒追問這件事,我在心裡感激著她的寬容。岳母來的前一天,我把房間整理了一下,把傢俱儘量擠著放,又把一些東西壘起來,在門邊騰出了一小塊地方,塞進一張單人床,兩張床之間用一道布幔隔開。董柳說:“還真擠下了一張床!”我說:“你媽媽肯定要罵我的。”她說:“她不會的,她又不是什麼高階人物,在鄉下一輩子都苦過來了,還怕這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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