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以國公爺嫡母的身份享受這世俗的榮華富貴。”說著,她猛地拉住了大太太青筋凸露的手,“如今國公爺去了,我兒子王承祖就要承爵做茂國公,我也要做茂國公府的太夫人了。母親,您為不為我高興?”
她說著,揚起臉來笑。
瞳孔漆黑深幽,卻又明亮炙熱,像有一團細細的火焰在燃燒,忽明忽暗,卻柔韌不斷,看得人心中生寒。
十娘怎麼會嫁給王琅,大太太又打得是什麼主意,這屋裡除了七娘,恐怕多多少少都有些瞭解。她看似歡喜,實則怨懟地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到底是什麼意思,這屋裡的人除了七娘,多多少少都聽出了一些。更何況是當事人的大太太。
她臉色脹得通紅,神色震怒,指著十娘瘦如枯柴的手抖個不停,喉嚨裡發出一陣低沉的“咕咕”聲。
屋裡有臉色陰沉如羅振興者,神色不變的四娘,誠惶誠恐的五娘,目露詫異的七娘,低頭垂瞼的十一娘,若有所思的徐令宜,還有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而驚慌失措的王承祖。
而羅大/奶奶和羅四奶奶則不約而同地上前,一左一右地攙了十娘。
“十姑奶奶難得來一趟,”羅大/奶奶道,“有什麼話坐下來說吧!”
十娘一甩胳膊,掙脫了羅四奶奶的手站了起來。她定定地望著羅振興:“大哥,我說的話可有一句失禮之處?如今我們兄妹能相扶相持,我又苦盡甘來。別人家有這樣的事,高興還來不及,怎麼母親卻恰恰相反,不僅沒有一點點悅色,反而還滿心的的憤恨呢?莫非……”她眼底閃過一絲不屑,一字一句地道,“莫非希望我們兄妹不和,嫁出去的女兒都煢煢孑立才好?”
羅振興神色一肅:“你胡說些什麼……”
他話音未落,屋子裡響起許媽媽驚恐的聲音:“大太太,大太太,您怎麼了?”
羅振興轉身就撲跪在了踏板上。
只見大太太雙目緊閉,全身鬆軟地歪在了大迎枕上——顯然是暈了過去。
“娘,娘……”事關父母,羅振興再鎮定也一時慌了神。
屋子裡亂起來。
先是五娘、七娘、羅三奶奶、羅四奶奶紛紛圍了上去,然後羅大/奶奶也甩開十娘跟著圍了過去。十娘和王承祖被她們擠得蹌蹌踉踉一個站在了床尾,一個站在了床頭,王承祖又慌慌張張地跑去牽十孃的衣袖。
十娘望著大太太,嘴角慢慢地勾勒出一個暢快的弧度。
望著大太太還有一個人。
那就是十一娘。
她心中五味俱全。
雖然知道十娘不會無緣無故地把她們都叫來,可她也沒有想到十娘會這樣做。
說起來,十娘從來都有一點點傻氣。好比她把自己推倒在地,她不是向自己低頭認錯或是向大太太道歉以求得大太太的原諒,卻半夜三更偷偷跑到她床前威脅她,說:你要是敢死,我就連五姨娘也一起打;好比大太太要她嫁王琅,她不是想辦法把婚事黃了或是和大姨娘、二姨娘一起出家,卻想著怎樣自殺;好比這一次,王家已經敗落,她不是想著怎樣和孃家的兄弟姊妹處理好關係,卻邀齊了家裡的人自暴其短地氣大太太……也就是這一點點的傻氣,讓人想起來只覺得心酸和嘆息。
有一塊月白色的帕子突然擋住了十一孃的視線。
她抬頭,看見徐令宜盛滿擔憂的眼神。
“擦一擦。”他低聲說著,把帕子塞到了她的手裡,然後上前幾步,把十一娘擋在了自己的身後。
十一娘站在徐令宜的背後抹了眼角,這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餘怡清、錢明、朱安平等人都湧站在門口,四娘正吩咐錢明:“快去請個大夫來!”
錢明應喏。
朱安平道:“我和你一起去!”
錢明點頭,兩人快步消失在十一孃的視線裡。
羅振興此刻才回過神來,喊羅振聲:“快去請個大夫來!”又道,“先別驚動爹爹。”
四娘快步走了過去:“錢明和朱安平已經去請大夫了。”然後以商量的口吻對餘怡清道,“相公,您看,要不要派個人到大伯父房裡坐坐。”
“我去吧!”餘怡清和徐令宜異口同聲地道。
四娘朝十一娘望去。
十一娘低聲道:“那就有勞侯爺了!”
徐令宜朝她點了點頭,和餘怡清去了大老爺的書房。
羅振聲就慌里慌張地問:“那,那我幹什麼?”
羅振興眉頭微蹙,見一旁的羅振達也是一副手足無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