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他們最近的二夫人很快反應過來,她立刻站了起來,把謹哥兒拉到了自己的身後,問鑫哥兒:“你還好吧?”
被兒子的那聲“娘”喊得撕心裂肺的五娘也反應過來,她小跑過去把鑫哥兒抱在了懷裡:“我的兒,你哪裡不舒服?”一面問,一面捋了鑫哥兒的衣袖看被謹哥兒咬的地方。
鑫哥兒伏在母親懷裡,抽抽泣泣地哭斥:“他咬我,他咬我。”
被二夫人拉在身後的謹哥兒聽了氣呼呼地反駁:“是你先拿我的東西!”
趕過來的十一娘瞪了兒子一眼,一面吩咐徐嗣諭“快去喊個大夫”,一面彎腰打量著鑫哥兒的胳膊:“五姐,傷得怎樣?”
五娘顧不得回答,顫顫巍巍地捋了兒子的衣袖,細皮嫩肉的胳膊上紅腫成了一片,還有幾顆牙印。
還好沒有破皮
十一娘不由鬆了口氣,叫竺香去拿清涼油:“……先消消腫再說。”
五娘點了點頭。
被十一娘瞪了一眼的謹哥兒先是躲在了二夫人的身後,然後看到大家都圍著鑫哥兒,十一娘也沒有再管束他,就掂量腳好奇地朝鑫哥兒望去,見鑫哥兒的胳膊腫了起來,他不免有些心虛,高聲地道:“他搶我的東西!”
一直沉默地坐在炕上的太夫人聞言立刻把謹哥兒拉到了自己的身邊,剛朝孫子使了個“別出聲”眼神,屋裡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謹哥兒的身上。特別是十一娘,沉著臉,表情凜然,謹哥兒瑟縮了一下,緊緊地握住了太夫人的手。
太夫人立刻沉了臉,訓斥謹哥兒:“鑫哥兒搶你的東西是他的不對,可你把鑫哥兒咬了,卻是你的不對。還不快給你鑫表哥陪個不是。”
五娘臉色一紅,急急地道:“這件事我們鑫哥兒也有不對的……”
鑫哥兒聽母親的語氣裡帶著幾分息事寧人的味道,立刻放聲大哭起來:“我沒搶他的東西,我就是想看看……”
不管怎樣,謹哥兒咬了人。
十一娘吩咐兒子:“你咬了人,還不快給你鑫表哥道歉!”
謹哥兒一言不發,抿了嘴站在那裡,眼角卻有水光閃爍。倔強而又脆弱,讓太夫人心都囉嗦起來。
“好了,好了,小孩子打架,哪裡能分個青紅皂白的。”太會人呵呵地笑,問鑫哥兒,“你是不是很喜歡那個荷葉滾珠?”
小孩子最會察顏觀色。
鑫哥兒聞言停止了哭聲,看了一眼謹哥兒,還掛著淚珠的臉上有了一份得意之色。
他點著頭,大聲地說了句“喜歡”。
謹哥兒緊緊地握著那荷葉滾珠,臉上露出警惕之色來。
“杜媽媽。”太夫人就高喊了一聲,“去,把多寶閣閣子裡那盆荷花裡雕了滾珠的荷葉讓人給掰下來送了鑫哥兒。”
“這怎麼敢當!”五娘一聽忙攔了杜媽媽,“您這樣,可羞煞我了!”
“小孩子家,不過圖個好玩。”太夫人不以為意地道,“他們高興就行。”然後朝著杜媽媽使了個眼色。杜媽媽笑著繞過五夫人去搬了玉石盆景。
十一娘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猶豫過。
一件事是一件事。謹哥兒咬人不對,該向人陪禮的就陪禮,該道歉就道歉,可不能因為鑫哥兒哭鬧了,就讓謹哥兒妥協。這對謹哥兒不公平。
可如果任由太夫人替謹哥兒給鑫哥兒陪禮,做為媳婦,她眼睜睜地看著婆婆拿東西去哄她孃家的外甥,這讓她情何以堪。
躊躇間,屋裡突然響起謹哥兒委委屈屈的聲音:“祖母,不掰您的東西,我把荷葉滾珠給鑫表哥。”
正文
第六百零二章 過正(下)
望著謹哥兒手心裡碧綠色的玉器,十一娘眼淚都快落下來了。
一直以來,她最擔心的就是兒子被大家這樣寵著,養成了飛揚跋扈的性子,任性、冷漠,不懂得感恩,更不知道什麼是寬容和忍讓。可現在看來,兒子雖然霸道又小氣,還有這樣那樣的小毛病,卻並沒有失去一顆純真的心。
她心底的顧慮煙消雲散,欣慰地上前摟了兒子的肩膀。
謹哥兒抬頭望著母親,翹著嘴角笑,說不出來的快活和歡喜。
十一娘也低頭望著兒子笑。
溫馨在母子間流淌。
而太夫人則早已淚盈於睫,柔聲道:“好孩子,祖母不要你的東西,祖母有東西賞給你表哥。”然後高聲吩咐杜媽媽,“把那荷花掰了,相比剛才的漫不經心,語氣堅定,斬釘截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