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聲坐在旁邊翻書的謹哥兒一聲“六弟”。
謹哥兒焉焉地應了一聲,乖乖地坐在那裡動也不動一下。
在徐嗣諭的印象裡,謹哥兒從來都是活潑、明快的,此刻卻像被在水時滾了一道的青菜焉焉,而且見到他也沒有露出歡快之色來。
他不由面露詫異,猶豫著要不要問一問,徐令宜已道:“你遠路而來,風塵僕僕的。先下去歇了吧,有什麼話,我們明天再說。”
徐嗣諭只好先退了下去,問在家裡守院子的玉邊:“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嗎?”
“六少爺被四夫人教訓了,”玉邊聽了掩了嘴笑,“六少爺這幾天都乖乖地待在四夫人身邊,哪裡也不敢去。”然後把謹哥兒養地龍的事告訴了徐嗣諭,“……被斬成了好幾段,結果只有幾隻蟲子活下來了,其他的都死了。四夫人就讓六少爺先把一隻地龍分成兩半,看能不能活,如果能活,再試著分成三段看看,讓六少爺不要操之過急。六少爺聽了就又帶著那個黃小毛和劉二武到處挖地龍。有天挖到了暖房附近,裝地龍的小瓷罐不夠,六少爺看不上那些放在一旁的花盆,卻挑著揀著把暖房角牆裡一個甜白底畫春江泛舟的花盆裡的花木扯了,用那花盆裝了地龍。誰知道那花盆裡種的卻是株君子蘭,不僅是株君子蘭,還是株垂笑君子蘭,是二夫人養了六年之久,馬上就要花開的垂笑君子蘭……”
徐嗣諭聽著不由“啊”了一聲:“難怪我聽著你說那花盆有些耳熟。”他的聲音有些急切起來,“垂笑群子蘭八到十年才開放,二伯母一向愛若珍寶,怎麼就那樣放到了暖房裡?”
玉邊笑道:“二夫人覺得這花在案頭久了,有些精神不濟,就讓季庭媳婦放到暖房裡去養著,那地方草木鬱蔥,對君子蘭有好處。季庭媳婦不敢馬虎,專派了個婆子看護這花。可偏偏那天進暖房挖地龍的是六少爺,誰也不敢攔,那婆子更是討好地去幫六少爺搬了把小杌子,結果就出了這樣的事。”
徐嗣諭不由沉聲道:“只怕這件事……”他語氣猶豫,又隱隱帶著幾分關心。
玉邊卻笑道:“事發後,大家都傻了眼。特別是四夫人,忙帶了六少爺去給二夫人賠禮不說,還承諾想辦法幫二夫人買盆垂笑君子蘭回來。二夫人聽了卻問六少爺,為什麼要去拔那君子蘭。”
“那六少爺是怎麼說的?”徐嗣諭追問道。
“六少爺說,那個花盆最漂亮。”
徐嗣諭有些啼笑皆非,又覺得在情理之中。
謹哥兒從小就喜歡漂亮的東西,不漂亮的不要。
“二夫人聽了,就笑著對四夫人說:‘孩子還小,不懂事,我們做長輩的不久太計較’之話的話的,就把這個事給揭他過去。不僅如此,還把另一個畫了雪山垂釣的花盤一併給了謹哥兒。並說,難道有人知道這是前朝史小花的佳作。紅粉賞佳人,寶劍贈名士。這花盆到了個識貨人的手裡,也算是物有所值了。
“四夫人當時漲得滿臉通紅,想方設法地給二夫人重新弄了盆垂笑君子蘭來。還找了個紫砂花盆養著送了過去。如今那個史小花的兩個花盆就成了六少爺的。我聽人說,那對花盆最少要值一千兩銀子呢!”
“所以母親把六爺給拘了起來?”
玉邊點頭:“六少爺這幾天都垂頭喪氣的。”
徐嗣諭想了想,道:“那父親怎麼說?”
“侯爺?”玉邊笑道,“侯爺說那花盆看上去不出奇,沒想到還是件古董。誰知道花暖裡還有這樣的好東西。”
徐嗣諭笑起來:“要是我,恐怕也不知道。”
還想再問,徐嗣勤得了音過來:“走,我們出去吃飯去。我大舅兄特意在春熙樓設宴招待你。”
“正好,我也要去見見方大哥。”徐嗣諭笑去梳洗了一番,“先生說上次抄名卷的事多虧有方大哥幫忙。特意讓我帶了些樂安的土儀送給方大哥。”
兩人說說笑笑去了春熙樓,很晚才回來。
第二天一早頭痛欲裂的地去給太夫人問安。
太夫人正摟著謹哥兒安慰他:“……在自己家裡,當然想拿就拿,誰還會去仔細看是什麼東西。怎麼知道會突然冒出個十年一開花的君子蘭。再說了,那君子蘭長得和蘭草有什麼區別,我們謹哥兒自然不認識。這件事,全是你二伯母的錯。”
坐在一旁的二夫人臉上有淡淡的笑意,不僅沒有生氣,望著謹哥兒的目光還十分的柔和。
謹哥兒原來還有些不安,聽太夫人這麼一說,飛快地睃了二夫人一眼,見二夫人眉宇間含笑,他小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