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她看病時說的“最好歇個七、八天,如果能歇個十天半個月就更好了,最不濟,也要歇個四、五天”的話,“撲哧”一聲笑出聲來。
徐令宜就回頭瞪了羅帳里正在穿衣裳的她一眼。十一娘忙低下頭去。
劉醫正不免訕訕然:“夫人以後當以湯藥為主,施針為輔。也就不必拘泥這些。”
徐令宜送了劉醫正折回來,半邊羅帳還沒有捲起來,十一娘擁被而眠,白淨的臉上有淡淡的粉色,神色恬靜,如朵睡蓮。
“膽子越是越來大了!”他喃喃著,撫了撫她的額頭。
十一娘睡眠被打攪,“嚶嚀”一聲,皺著眉頭側了側臉,想在避開他的手。
徐令宜放了手,幫她拉了拉被子,卻不忍立刻就走,靜靜地坐了一會,俯下/身來在她還沒有顏色的唇上輕輕地啄了一下,這才起身去了外面。十一娘睜開眼睛,有些迷茫地望著如鏡的水磨石青磚,發起呆來。
很快到了月底,管事的媽媽、丫鬟、婆子都忙著掃塵、貼桃符、佈置應景的陳設,十一娘忙著準備年節的服飾——大年三十要吃團圓年飯,正月初一要進宮恭賀新禧,初五到十五要隨徐令宜到各府去拜年……
貞姐兒抱著謹哥兒坐在臨窗的大炕上,不時說句“這件紅衣裳好看”,“我看還是穿紫色,紫色的端莊”之類的話。
十一娘只覺得累:“原先盼著過年,有紅包得。然後用帕子包了放箱籠裡,心裡竟然就踏實了一些。”說著,她自已先是一愣。這些日子,在餘杭的記憶越來越清晰,前世的記憶好像越來越模糊,會不會有一天,成為一道朦朦朧隴的影子呢?
貞姐兒聽了輕笑:“難怪母親和姨娘最好。姨娘也說過這樣的話。說銀票放在枕頭下,睡覺就睡得安穩一些。”
十一娘並不阻止貞姐兒和文姨娘交往,漸漸的,兩人也會說一、兩句話。
她聽著忙斂了心緒,抱過貞姐兒手中的謹哥兒,見兒子一雙烏黑的大眼睛眨也不眨地望著她。她笑著吻了兒子一下,道:“你怎麼還沒有睡啊?是不是想偷聽娘和姐姐說話?”話音未落,就看見謹哥兒綻開了個小小的笑容。
“貞姐兒,你快看,你快看!”十一娘很是興奮,“他會笑了!”
貞姐兒忙湊過去,謹哥兒的笑容已經消失,自顧自地使勁彎著胳膊,想把白嫩嫩的小拳頭伸到嘴裡去。就是這樣,十一娘也覺得兒子可愛極了。
她摸了摸兒子頭,幫他戴了用帕子紮起來的小帽子,笑道:“昨天我把他放在炕上幫他穿衣裳,他竟然抬著頭要起來的樣子,我沒把他抱起來,他就大聲地哭了起來,一刻也不能忍似的。脾氣大得不了。”
“六弟不喜歡躺著。”貞姐兒點頭,“他喜歡讓人豎抱著到處走。
十一娘也發現了:“不是說小孩子百天以後腦袋才能豎起來嗎?他怎麼這麼早!”
“要不要問問田媽媽?”貞姐兒也不知道,幫十一娘出主意。
十一娘點頭,正要讓小丫鬟把田媽媽叫進來,有小丫鬟隔著簾子稟道:“夫人,二少爺回來了!”
這才剛過晌午,她以為徐嗣諭下午或是黃昏才會到。
“快請進來!”十一娘笑著,貞姐兒已下了炕。
徐嗣諭穿著件湖綠色的素色杭綢錦袍走了進來。
相比半年前,他沒有長高,身體卻壯實了些,頗有些丰神俊朗之相。
“母親,”他神色淡然而恭敬地給十一娘行了禮,笑著喊了一聲“大妹”,目光就落在了十一娘懷裡的謹哥兒身上。
“得了你一尊笑口常開的菩薩,你卻沒有見過。”十一娘見了就笑著用臂彎託了謹哥兒給徐嗣諭看,“這是你六弟。”
徐嗣諭笑著打量著謹哥兒:“六弟和五弟一樣,長得雙鳳眼。”
不說和自己一樣,也不曾上前一步。
謹哥兒眉眼長開了,眼睛的形狀漸漸地顯現出來。
十一娘知道他的心思重,也不勉強他,笑著望了兒子:“我瞧著這眼睛也有點像誡哥兒。”話音剛落,徐嗣諄和徐嗣誡來了。
趙先生臘八過後就閉館回了鄉里,徐嗣諄和徐嗣誡就放了假。每天早上兩人在徐嗣誡屋裡練了大字後就會到十一娘屋裡來看謹哥兒。如果謹哥兒睡著了,他們睡了午覺起來就會再來。
看見徐嗣諭,兄弟倆人忙拱手行禮,歡樂的表情有所收斂。
徐嗣諭回了禮,溫聲問兩人:“聽說趙先生回鄉了。給你們留了很多功課。”
徐嗣諄應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