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夫人的大嫂一看,竟然是南京來的宏大/奶奶。
只見宏大/奶奶拿出了大紅底繡雙喜紋杭緞荷包,倒出一對珠花,然後又褪了手上綠汪汪的一支玉鐲子加在了一塊:“這是我添的。”說著,朝方氏遞了過去。
方氏早看出三夫人的為難之色來。接吧,怕婆婆覺得她不懂事;不接吧,五夫人也好,宏大/奶奶也好,是在抬舉自己,壞了兩位長輩的興趣。她真是左右為難。不禁朝徐嗣勤望去。
徐嗣勤也不知道該怎樣好。
他幫了母親,破壞了氣氛;不幫著母親,又怕母親不悅。
十一娘看在眼裡,笑著出面為他們解圍。笑著對宏大/奶媽道:“嫂嫂且慢,讓我們的丹陽縣主先顯擺顯擺再說。她可是好不容易找到這樣的機會。您可別搶了她的風頭,讓她平白忌恨您一場。”
宏大/奶奶聽了哈哈大笑:“全是我的不是,全是我的不是。”說著,把東西收了回去,“那我就在這裡等著好了。”
神色悠閒地坐在一旁喝茶的甘夫人聽著幾不可聞地“噫”了一聲,然後坐直了身子,一雙精明的眼睛盯著十一娘不放。
就看見十一娘和五夫人交換了個眼神。
她心裡明鏡似的。
想必徐家的這兩妯娌都對三夫人不滿,藉著這個機會要三夫人出出醜。又想到前幾日忠勤伯在她耳邊抱怨:“我們都盯著福建,徐令宜卻不聲不響地在保定那邊養馬賺了大錢。說起來永平侯的繼室常來看求夫人,你怎麼也不想辦法和她走近點。”甘夫人就放下了手裡的茶盅,理了理鬢角,以一種十分親暱的口吻喊了一聲“丹陽”。
大家又朝甘夫人望去。
甘夫人這才不緊不慢地道:“可別欺負我們忠勤伯家沒有人!”說著,示意身後跟著的婆子把自己的見面禮拿了出來,然後又拔了頭上戴的一支赤金鑲了羊脂玉桃子的簪子放在了碧璽玉的手串上,傲然道:“這是給我外甥媳婦添的。”然後笑盈盈地望了十一娘,“四夫人,您添些什麼好呢?”
西廳的空氣中就透著幾分緊張。
甘家有幾個親戚已輕手輕腳地退到了牆角的花幾前。
十一娘想了想,取下頭上赤金點翠鑲紅寶石石榴花的簪子笑道:“正好和五弟妹的鬢花湊成一對!”
點翠是十分珍貴的工藝,那紅寶石也有指甲蓋大小,和五夫人那鬢花放在一起,交相輝映,絢麗奪目,華麗異常。
有人忍不住發出嘖嘖的羨慕聲。
方氏十分不安,忙道:“四嬸嬸,實在是不敢當……”
只是她聲音太細,被甘夫人的聲音壓了下去:“姑奶奶,你就添幾件吧——說到底,這些東西也沒有給旁人!”說著,目光在南京來的徐氏三妯娌的身上溜了一圈,道,“何況還有人在後面排著隊呢!”然後四平八穩地端起茶盅來啜了一口,露出和徐家幾妯娌打擂臺的樣子來。
定三奶奶看著嘴角微撇。
他們家雖然是旁支,可在南京開了六家當鋪、十四家米鋪、三家生藥鋪子,雖然比不上嫡支日子富貴,可在南京也是有頭有臉人家。她們遠道而來,別說這些東西不過是些金銀飾物完全拿得出來,就是拿不出來,此刻也要踮著腳做回長子。難道丟臉還丟到燕京來不成?
想到這裡,她立刻笑道:“甘家的舅母放心,我們這些做伯母、嬸嬸的一個也不會歪肩膀。”說著,目光一轉,拉了站在外圍的甘夫人大嫂的衣袖,朝著站在花几旁的甘家親戚笑道,“甘家的舅母、姨母別往外站啊!快,給過了見面禮,新人還要去給太夫人行禮,我們也好早點到花廳吃酒去!”
有避開了定三奶奶目光裝沒聽見的,也有嘻嘻笑著不做聲的,還有人高聲道:“我們不是在這裡等著嗎?”
定三奶奶一陣笑,催三夫人:“三嫂,我們可都瞧著您呢!”
三夫人看了看十一娘和五夫人的匣子、甘夫人等人的匣子,又望了望自己的匣子,八兩八錢的滿池嬌分心孤零零地躺在那裡,顯得即陳舊又孤單、瘦小。連她自己都有點看不下去。可要她加一點,她根本沒有準備。可不加……望著十一娘那支簪子——點翠的,這還是十一娘第一次戴,肯定是為了在勤哥兒的婚禮上出風頭才拿出來的,錯過了這機會,只怕沒有了。
她想了又想,忍痛拔了頭上赤金葫蘆簪子放在了滿池嬌的分心旁,呵呵地笑道:“你們這些做伯母的、做嬸嬸的都出手這樣大方。我做婆婆的有什麼捨不得的!”
兩件不到十兩金子的飾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