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還不錯。
鄭鴻逵去送錢之前,鄭森就已偷偷告訴我,讓我安心,說他們家對我的事兒也很上心,他四叔已去疏通善後,讓我免於被送去南京再遭審查盤問。
而且,鄭森開口之前,我就已經為這種可能預留了對策——案發前我就調查過,蘇州本地官員中,有蘇松河道曹振德,是漕運總督朱大典一派的人。
父親應該知道,江淮各地的管河道、水利道等衙門官員,本就跟漕運事務多有牽連、也有利益分潤。曹振德掌管蘇松地界的運河治理,聽命於朱大典很正常。
只是曹振德此人,久居富庶之地,也不想升遷,不關心中樞朝政,所以之前對我家與朱大典家的矛盾,還沒有徹底瞭解。畢竟父親之前上‘漕運改海’的摺子斷朱大典財路,也不過是兩個月前發生的,官場嗅覺差一些的,未必會機靈到想通其中關竅。
所以,孩兒就利用了這一點,在得知鄭家出面後,孩兒透過私下渠道,塞銀子暗示了曹振德的一個師爺,讓他能提醒僱主、兩頭撈好處:
我們沈家,已然跟朱大典結仇。他作為朱大典在蘇州的耳目,如果發現我們沈家有不法之舉、就立刻蒐羅訊息向身在淮安的朱大典上報,那麼必然能得到朱大典賞識。
後面的事情,就順理成章了,此去兩淮,往返不過數日路程。訊息傳到了朱大典耳朵裡,他必然趁機借題發揮、儘量坑害我們沈家。
等朱大典出手向張學曾施壓、讓他公事公辦後。張學曾也就有拒絕鄭家的臺階了,他也不用擔心破壞跟鄭芝龍的關係。”
沈廷揚聽完兒子洋洋灑灑的堵漏計策後,已然徹底震驚了。
這是什麼神算鬼謀!這麼一個局,居然把這些盤外招都算進去了!
張學曾在第一層,沈廷揚在第二層,鄭芝龍在第三層,朱大典在第四層,上面還有楊嗣昌在第五層。
而沈樹人這個操盤提線的,自然是在大氣層了。他自己雖然什麼實力都沒有,但左右逢源,借力打力,卻是玩得妙到毫巔。對利益的分析和拉扯,已然做到了極致。
沈廷揚震撼良久,才有些不敢置信地說:“我主張漕運改海,雖然損及朱家財路,但也是為了朝廷省錢為主,減少路途損耗,朱大典竟能如此恨我?若是他還有公心,不肯公報私仇,那怎麼辦?”
“不可能,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那些吸著漕運血的貪腐畜生,怎麼可能放過咱家。父親不信,那就再等兩三天,必見分曉。”沈樹人說得非常有信心。
沈廷揚一咬牙,決定再觀望一下,反正時間也不久,眼下他也沒別的操作可以做了。
……
三日之後,一切果然如沈樹人所料。
蘇州知府張學曾,再次把鄭鴻逵禮請上門。
鄭鴻逵還以為是事情成了、張府臺總算肯收銀子了,神態頗為輕鬆。
然而關起門來後,張學曾那神色客氣、態度卻不容置疑的堅定說辭,立刻讓鄭鴻逵有些措手不及。
“鄭都司,上次這些滋補的藥材,實在是愧不敢當。本官體質也是虛不受補,你還是拿回去吧。”
“張府臺,你這是何意?”鄭鴻逵立刻就站了起來。
張學曾作了個虛按的手勢:“稍安勿躁,本官還是很想和令兄交好的,希望這次的事兒,不至於損及兩家關係。
本官也是無奈,昨日得了漕運總督朱大典的暗示,我估摸著,朱總督必然是因為沈主事反覆勸諫陛下漕運改海之事,對沈家深為記恨。
如今沈家有人出事,他們想小事化大,何況還佔著《大明律》的理。本官也開罪不起,只能公事公辦了。你們的關照,我為你們拖延了五六日,已是極限,這事兒就這樣吧。”
似乎是為了證明事不關己、別把仇恨值往自己身上拉,張學曾還很沒節操地偷偷給鄭鴻逵看了一眼朱大典給他的信。
當然,也僅限於肉眼看一下,看完後,張學曾就把信放在燭火上燒了。
鄭鴻逵無奈,只好預設了這事兒,同時他也挺會做人,並沒有收回那幾千兩銀子。只說:“張府臺高義,我們鄭家記下了。區區幾千兩銀子的滋補藥材,張府臺還是留下比較好,畢竟也幫我們拖了五六日了,該當的。”
張學曾也不是很想退銀子,對方給了臺階,這事兒就順水推舟。
鄭鴻逵離開蘇州知府衙門,立刻就開始琢磨如何換個法子完成大哥的囑託、把大侄兒安全弄回福建。
然而這一次,鄭鴻逵並沒有機會完成任務了,因為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