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稟道臺,當時斥候粗看了一下賊軍新設營地規模,一共分了五六處下寨,總計怕不是能駐紮三四萬人,但末將不知這是不是虛張聲勢。
根據此前對敵情的瞭解,革左五營總人數約十餘萬,其中賀錦所部不過三萬,還多有老弱,精銳戰兵不超過七八千之數。現在一下子立了這麼大的營,實在讓人費解。
所以,大人來之前,末將都是以此跟將士們分說的,告訴他們這就是敵軍虛張聲勢,以穩定軍心,目前士氣還算高漲,也沒什麼人懷疑。”
“居然有能駐紮三四萬人的營地?”沈樹人聽到這個最新情報,也是頗為詫異。
虛張聲勢是很常見的,但虛張聲勢到那麼假,反而顯得太不尋常。
他沉吟片刻,嘆道:“兵法虛則實之,實則虛之,應該不會是虛張聲勢那麼簡單了,肯定另有隱情。罷了,今夜先小心提防,明日出兵探探虛實。”
……
沈樹人除了在黃州東部留了兩千人提防藺養成,其他各處要害也要各留幾百人或守城、或監視那些翻越大別山的險隘小道,加起來也有上千人左右。
所以孝感營這邊,充其量也就集結五千兵力。
再想增加人數,就得多拉一些壯丁,或者進一步改編當初俘虜回來後、被分配去屯田的流賊老弱。這些都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解決的。
黃州府總共二十幾萬人口,養八千正規軍士兵,已經挺吃緊了。
畢竟按照這比例,不到三十個人養一個兵,大明朝一億人不得養三百多萬大軍。而大明最巔峰時,也就勉強養得起二百萬軍戶男性,還不都是正規軍。
此日清晨,沈樹人便打算派出自己的騎兵部隊,由左子雄帶著,去上游的㵐水河口方向仔細打探。
沈樹人的騎兵不多,南方不產馬,朝廷之前也沒給過沈樹人戰馬,所以去年打劉希堯之前,也就二三百人騎馬,一部分還是軍官。
滅掉劉希堯之後,總算是收編了好幾百匹沒有受傷的戰馬,讓沈樹人可以在滿足把總以上軍官全部騎馬之餘,再湊出五百人數量的騎兵部隊。
沒想到,敵軍也跟他想到一塊兒了。沈樹人的五百騎兵出巡後沒多久,流賊大軍也出營穩紮穩打南下,相向行軍而來。
兩地本就只相隔不過四五十里,相向而行很快就能遇上。好在沈樹人手下的明軍將領們都有望遠鏡,隔著近二十里就登高瞭望看見了。
黑壓壓的敵軍人數做不得假,怕不是真有數萬之眾。看到這個真相後,所有人都有些色變。
“先回營!固守!”沈樹人也不傻,好漢不吃眼前虧,偵查確實之後立刻就閃了,左子雄貼身保護於他,策馬始終不離他左右。
不一會兒,流賊軍隊也發現了出營挑釁的明軍,立刻分出騎兵部隊窮追不捨,好在明軍提前十幾裡開始調轉馬頭,追到回營也追不上。
流賊馬隊先鋒不知死活,看明軍狼狽,還想趁勢掩殺、跟著湧入營中。
好在留守的張名振一直謹守營寨,軍紀嚴明,看到前面煙塵起,就讓火銃兵全部上土牆木柵,弓弩手也嚴陣以待。
沈家軍這幾個月的火器軍紀操練,此刻便顯露出了價值,軍官沒讓拿槍絕不先拿,等友軍全部入寨安全後,敵軍騎兵衝到近前,才按號令開火。
幾輪排槍之後,流賊騎兵淺嘗輒止,留下數十具屍體立刻後退——流賊雖有數萬之中,騎兵卻只佔數千,也不可能靠騎兵攻打營寨,沒必要白白犧牲。
雙方緊張對峙了半個時辰後,流賊後軍主力陸續趕到,旌旗招展,一律都是“賀”字大旗,讓人看不明白所以。
沈樹人觀望了一會兒後,這才注意到一個細節。他連忙拉過左子雄和張名振,問道:“你們看,這些賀字旗,顏色似乎不太一樣,有一些是純白的,還有一些帶點粗麻布的淡淡土黃色,而且,這剛好是兩種顏色,莫非……”
張名振聽了,還有點不明所以。
左子雄卻是已經來黃州滿一年,對敵情比較瞭解,立刻理解了沈樹人的意思:
“道臺大人的意思是,這裡可能不止左金王賀錦的人馬?還有駐紮在河南信陽府的革裡眼賀一龍的人馬?二賀合力來犯?”
此言出口,眾將臉色都微微有些變化,若真是如此,敵我懸殊就有點大了。
對面的敵人,果然沒給沈樹人留太多時間反思。不一會兒之後,對面萬軍之中,波開浪裂般讓出兩條甬道,兩位威勢不凡、披著大氅的猛將,越眾而出,離著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