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防止逼得張獻忠更加情緒不穩定、瘋狂流竄屠殺百姓,沈樹人也不得不在長沙稍稍滯留幾日、一邊梳理安撫工作,一邊琢磨計策穩住對方。
當然,這幾天的時間裡,他在軍事上也沒完全閒著,至少僅僅一夜之後,沈樹人就想明白了一個道理,並且做出了一些針對性的部署:
他意識到,此前長沙迅速淪陷,主要還是總兵尹先民不知道朝廷的大軍援軍已經要到了,他只要堅守十天半個月,絕對可以當大明忠臣,這才走錯一步。
後來何一德的投降,雖然有尹先民連鎖反應的影響,再加上桂王瞎指揮、為了王府眾人的突圍而不把將士們的命當命。但何一德不瞭解北面官軍推進形勢,也是一個重要誘因。
張獻忠連續兩次靠推進快、封鎖援軍訊息威嚇地方守將得手,這種情況,沈樹人當然要吸取教訓,確保事不過三。
所以,在充分意識到湖廣南部地區官軍的糜爛程度後,沈樹人選擇了一邊在長沙按兵不動,一邊派出朱文禎麾下的一部分精幹騎兵部隊,作為信使、斥候,
迂迴繞過衡山衛和衡州等地,往湖廣更南部、西部邊境各府縣通報訊息,讓當地的地方官知道:
“朝廷援軍主力已經光復長沙,各地如果被張獻忠襲擊不要驚慌,不許投降,只要堅守五到十天,朝廷援軍必到。如果十日都沒堅守到就投降,朝廷將來必夷投降官員三族!”
沈樹人相信,只要給諸如永州府、郴州府等地的知府、守備傳遞充分的資訊,讓他們心裡有底鼓起信心。
再加上這些更南邊的州府已經靠近湖廣與兩廣、江西的邊界、地形複雜易守難攻,就算張獻忠調轉槍口強攻,也能確保十天之內不丟,這樣沈樹人就能追上去黏住他了。
如果張獻忠發現攻不下城池,選擇繞城而過純粹流竄,那至少對生產力和財富的破壞,也能降到最低,
最多搶走一些野外鄉下的存糧、燒燬一些野外鄉下的房子,不至於再跟長沙一樣、整座府城被慘烈屠殺焚燒。
這些人口、物資、生產設施,在沈樹人看來都已經是他治下的百姓、財富了,怎麼能任由張獻忠臨走之前瘋狂破壞!
還別說,沈樹人這招很快就起效了,短短三四天之內,朱文禎幫他從鄰近府縣開始通知,很快重新建立起了信心,而且還真有幾個縣城,在得報後鼓起了堅決死守的戰意,
後來被張獻忠派出來燒殺搶掠的小股部隊襲擾時,這些縣城也都選擇堅守,撐到了朱文禎的快速機動騎兵援軍抵達,把張獻忠的小股打草谷部隊擊退擊潰。
幾場小規模破襲戰下來,又陸陸續續剪除張獻忠少則數百人、多則千餘人的羽翼,也稍稍壓抑了一下最近張獻忠軍搶得很爽的囂張士氣。
……
派出信使迂迴報信鼓舞各府堅壁清野,只是沈樹人的第一招。
這招安排好之後的次日,沈樹人又想到了一條新招,可以作為補充。
沒辦法,誰讓他身邊沒有張良諸葛亮呢,這種外交、戰略層面需要用腦子的事兒,只能親力親為了。
腦子不夠用,就睡一覺,泡個澡,說不定又有靈感了。他好夢中謀劃,經常一覺醒來又能想到一條毒計。
一大早,他處理完基本日常之後,立刻招來了自己的幕僚顧炎武。
顧炎武學問是好的,筆頭優美,政治哲學功底也紮實,奇謀就不太行了。
但作為沈樹人的“核心秘書”,無論戰時他能不能起到參謀作用,都得隨時隨地跟著沈樹人東奔西走,有什麼公文指令需要代筆的,他也能一氣呵成,以至於沒什麼存在感。
這次被喊來,他還以為東家又是有什麼筆頭上的日常工作交代,誰知沈樹人卻跟他商量起了一些流言層面的策略。
“亭林兄,我昨日想到一策,需要用到一些流言的伎倆,你言辭便給,幫我一併參詳一下。”沈樹人直截了當說了正事兒。
顧炎武微微一愣:“流言?又要挑撥張獻忠父子信任麼?還是說誣陷他手下哪位大將想投降朝廷?”
沈樹人搖搖頭:“都不是,是陷害‘我’的流言——至少明面上看,是陷害我的。”
顧炎武大驚:“是張獻忠想要陷害您,所以需要應對之策麼?這廝又用了什麼卑鄙手段?記得去年他就到處散播流言,說他濫殺藩王都是為了楊閣老,要是楊閣老能早點死,他也犯不著殺這麼多藩王了。”
沈樹人都被逗笑了,他知道顧炎武反應不過來,也不能怪他,實在是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