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名振與開封守軍重新打通糧道後,此後幾日的人道救援轉運、糧食接濟,並沒有什麼值得贅述的。
李自成的部隊早已經退遠了,他們也壓根兒想不到大明朝廷居然還會來救援開封城內的人,所以壓根兒不可能想到殺個回馬槍什麼的。
在李自成眼裡,當他決水的那一刻起,就當開封全城都是死人了。周王府散出去的那些財寶,他也不想搶了,就當都餵了狗了。
除了救人之外,張名振第一時間還做了另兩件事,一是給沈樹人報信,二是同時聯名高名衡和周王,立刻給崇禎上捷報,確認李自成徹底走遠了。
……
數日倏忽而過,時間轉眼來到三天之後的十一月二十二,京城。
崇禎其實已經在兩天之前,就從正常的兵部塘報渠道,得知了沈樹人似乎在陳縣周邊,擊破了一次李自成的軍隊。
雖然沒有更詳細的情況,但也著實讓崇禎心情鬆快了兩天。
之所以陳縣大戰的訊息,只比開封解圍僅僅早兩天送到,那也是因為陳縣大戰並非一切的塵埃落定,沈樹人這人謙虛,也就沒用上六百里的加急。
而後續跟高名衡、周王取得聯絡,確認開封解圍後,一切都已蓋棺定論,就上了六百里加急。
因此兩件事情的實際發生時間,雖然前後相差了五六天,但訊息送到京城的時間差,卻只差了兩天。
陳縣勝利的訊息剛到時,崇禎興奮了整整一天,一直幻想著“什麼時候才有進一步的準信送來”。
以至於當天等到半夜睡不著,還讓王承恩去把陳新甲半夜喊進宮來奏對,責問他“為何一整天了,都沒有更詳細的軍情”。
當時陳新甲也是很無語,只好耐心地跟崇禎解釋:“陛下,陳縣距開封足有三百多里,正常行軍都能走六七天。哪怕是不帶糧草急行軍,也要四五天。
而開封周邊如今已被闖賊反覆洗劫搜刮,定然是無法就地籌糧的,所以沈樹人的部隊要推進,必須自帶糧草。這還是不打仗直接一路高歌猛進的狀態,如果後續還有戰鬥,比如闖賊收攏敗軍再戰,就更加曠日持久了……”
崇禎聽了這番解釋,也意識到是自己太急了,就暫時暗暗告誡自己要鎮定,不能讓臣下覺得望之不似人君。
為了掩飾自己的焦急,他還臨時追問了陳新甲一些別的事務的進展,比如問他跟遼東黃臺吉議和的事兒,談得怎麼樣了。
陳新甲當時也表示一切還算順利,雙方對於實質性的條件其實分歧不大,但黃臺吉始終堅持要正式簽訂和約,不能是私下的密約,以防大明將來使詐反悔。
崇禎對於這一點當然不能接受,就不置可否地默示陳新甲自己再去想辦法。陳新甲也只好灰溜溜地退下了——
說句題外話,歷史上,陳新甲此時此刻都應該已經死了快兩個月了,因為崇禎十五年的九月底,他就該因為跟滿清的和談洩密,而被滿朝言官抨擊,說皇帝認慫喪權辱國,最後崇禎只能說“這是陳新甲欺君背主私下跟黃臺吉談的”,讓刑部尚書徐石麒給陳新甲議罪,最後定了斬首。
但現在,顯然是因為一些蝴蝶效應,比如因為三月份的時候,松錦大戰最後的掃尾階段,明軍張名振、鄭成功部取得了額外的勝利,殲滅了正紅旗兩個滿編甲喇,還幾乎殲滅了清軍一整個漢軍旗,
順帶著,明軍當初那場大捷,其實還有一個潛移默化的作用,就是讓黃臺吉被氣得健康狀況進一步惡化。歷史上,黃臺吉其實一直活到了崇禎十六年的八月才病死,現在估計會死得更早一點。而黃臺吉健康不好的時候,清軍當然也不敢太囂張,沒什麼心思對外,都想著爭權奪利為自己派系爭取籌碼呢。
這一切,導致清軍在對大明的態度上,比歷史同期稍稍有些服軟,秘密談判的程序也就維持得更加平穩,暫時沒有鬧出洩密,陳新甲也就暫時還沒死。
如果他能順利活過這個冬天,把沈樹人這一系列大勝仗的議功論賞事宜處理完的話,那對沈樹人顯然也是一個重大的利好訊息——
沈樹人在朝中的關係,主要是楊嗣昌一脈的,畢竟當初他本人就是走楊嗣昌的路線一路被提攜升遷的。
楊嗣昌年中時死了之後,沈樹人在朝中,只剩下周延儒這個新發展了還不滿一年的朋友,但關係不算非常鐵。除此之外,就數同為楊嗣昌派系的陳新甲,一直跟沈樹人很鐵。
如果將來陳新甲被拿掉,甚至如歷史上那樣被殺,新上來的兵部尚書,估計就是不太對付的派系了。沈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