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鳳真語音都變了調,慄聲道:“圓蛇!”
宮仇身形又是一個踉蹌,駭然道:“什麼?圓蛇!”
萬鳳真幾乎哭出聲來,悲聲道:“不錯,是圓蛇,附在你背上!”
宮仇宛若被一下子拋落冰窖之中,頓時透心冰涼,他聽說過,天下劇毒之物,首推圓蛇,形如小瓷碟,頭尾各長半寸,可完全縮入軟甲之中,彈射無聲,無論人畜被其咬中,一個對時全身潰爛而死,無藥可救。
他算是明白了“廣濟六師”臨死的那句話。
顯然這圓蛇是“廣濟”所放,但他什麼時候放出的呢?
他想,仔細地想,當自己振劍劈碎對方的禪杖時,背上似乎被什麼東西碰了一下,他當時認為是杖屑碰擊,並不在意,想不到竟是天下毒中之冠的“圓蛇”。
他又一次體險著死的滋昧。
他的生命在目前結束,是可悲的,他要做的事還沒聲做完。
萬鳳真從頭上拔下一隻金釵,運勁彈出,“呱!”的一聲,那“圓蛇”被射飛到三丈之外,釘在一株樹身之下。
這時,宮仇才覺得背上有一種中毒後特有的麻癢之感。正逐漸向四周擴散,腦內昏沉沉的,眼前金花亂進,凡毒蔓延所至,經穴立時閉阻。
萬鳳真顫聲道:“仇哥哥,你坐下,不能再走了,否則毒勢……”
她咬咽得說不下去。
宮仇就地坐下,半倚在一株樹身之上。
此地距“靈隱寺”不過裡許,仍在西湖範圍之中。
宮仇夢囈般地喃喃自語道:“還有十一個時辰可活,這短短一天不到的時間,我能做什麼?”
他並不怕死,只是覺得還不能死,反正他早已決心為了償付諸葛瑛海樣深情與兩次救命之恩而以死作代價,是的,死只是遲早問題而已。
萬鳳真勞心盡碎,緊摟住宮仇道:“仇哥哥,你知道什麼能解‘圓蛇’之毒!”
宮仇苦笑道:“真妹,不必朝那方面想了,自古以來,還沒聽說過誰能解‘圓蛇’之毒!”
“不,你……不能……”
“真妹,這叫做生死由命,生有地,死有力,一點也勉強不來!”
“仇哥哥,你等我,我回頭殺盡那些禿頭,放把火燒光寺院……”
“於事無補!”
“我……難出心中這口怨氣!”
“真妹,唉……”
萬鳳真突地哭出聲來,道:“仇哥哥,你如果不幸,我誓不獨生!”宮仇全身一顫,鼻頭一酸,激動萬分地道:“真妹,你不能這樣做……”
“誰也改變不了我的決心!”
“哦,我想起一件事……”
“什麼事?”
“不說也罷,廢話一句!”
“說說看?”
“藥聖毒尊易卜生,也許只有他能……可是,他遠在千里之外……”
萬鳳真痴痴地望著宮仇,不斷垂淚,機智百出的她,此刻已茫然無主了。
三鼓初過,遲升的月亮從葉隙間漏下斑斑點點的銀光。依稀照著兩個絕望的人影,緊緊地依偎著……
不知過了多少時候,萬鳳真幽幽地道:“仇哥哥,名湖絕景,倒是個甚佳的埋骨之所!”
宮仇咬了咬牙,道:“真妹,你愛我嗎?”
萬鳳真悽然道:“到現在你還不知道我的心?”
“不是!”
“那你為何有此一問?”
“我要你親口回答我!”
“是的,我愛你,永遠!”
“你既然承認愛我,那你當不會做出使我不瞑目的事……”
萬鳳真咬了咬牙,道:“仇哥哥,我知道你的用意,你不必用話套我,告訴你,我爹也改變不了我的意志,死了,我跟著你,生不能成雙,死也要成對……”兩顆晶瑩的淚珠,順腮而下。
宮仇全身流過一陣莫可名狀的顫慄,心,象被撕裂,歇斯底里地道:“真妹,我……不配你付出這麼大的代價啊!我給了你什麼?什麼也沒有!”
萬鳳真幽幽地道:“仇哥哥,你給我一顆心,全部的感情,世間還有什麼比這更……”
宮仇痛苦地大叫了一聲:“不!”
諸葛瑛、陳小芬,他對她們雖沒有付出感情,但心意是有的,同時何二嬸生下的是女兒業已證實,雖說生死存亡未卜,但這指腹的盟約,卻無時不掛在他心上,更何況他心中早已決定對諸葛瑛以死全情報恩,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