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真是模範的‘好孩子’哪!麗莎琳娜。”
凡尼斯的聲音很冷酷:
“像你這樣的女孩,如果是在和平的世界裡,應該可以抓住小小的幸福吧!然而,在戰爭中卻無法長命百歲。為了讓自己不當壞人而奔走,對周圍的人擺出和善的臉孔,結果在惋惜聲中美麗地凋謝——這種偽善、自我犧牲的精神,真教人作嘔。”
凡尼斯淡淡地說道,這對寡言的他而言是很難得的。
“老實說,你喜歡那個王子吧?倘若如此,反倒是烏路可司祭死了,而你存活下來,那一切就太美好了,你不這麼想嗎?”
聽到凡尼斯說得如此直接,麗莎琳娜皺起了眉頭。
——她曾聽說過關於他的八卦流言。
凡尼斯是來訪者們中唯一在另一個世界還留有妻子的人,那位妻子原本是他好友的未婚妻。
關於那個原本是研究所職員的男人,麗莎琳娜也略知一二。他雖然不像凡尼斯是個美形男,但樂天知命、人好又很誠實。
但是在幾年前,他因意外而下落不明——留下來的未婚妻,過了不久就和凡尼斯結婚了。
麗莎琳娜當然並不瞭解這三個人的關係,雖然不瞭解,但她突然想,凡尼斯的面無表情,說不定是為了隱藏內心裡某種黑暗感情的假面具。
“……你又是如何呢?”
麗莎琳娜反問道。
凡尼斯沒有回答。不過,他眼裡有著對麗莎琳娜貨真價實的不快感:
“麗莎琳娜,是我在質問你。烏路可司祭死了而你獨活,就可以獲得幸福……你不曾這樣想過嗎?”
麗莎琳娜不知該如何回答。
老實說,她在內心深處也很迷惑。現在的麗莎琳娜是真心地希望烏路可活下來,只是,在她內心的某個角落,說不定——
麗莎琳娜嘆了口氣:
“凡尼斯——正如你所說的,我喜歡菲立歐。”
身邊的烏路可顫了一下。為了她,麗莎琳娜撒了個謊:
“不過那並不是戀愛,而是更接近忠誠或友情性質的感情。所以我不希望他傷心——對菲立歐來說,烏路可大人是比任何人都要來得重要的人。如果可以,我想要保護他這份心意。”
只有第一句話是謊言——後面都是真的。至少,麗莎琳娜自己是如此確信。
就算有人否定、說她偽善,如果不能至少保護住烏路可,她就無法向菲立歐交代。
“她是這個世界的人。我死是無可奈何的,但烏路可大人身為這個世界的人,你們就算放過她也無妨。不是嗎?”
凡尼斯沒有回話,他狀似無聊地轉過身,像是想說跟麗莎琳娜已經無話可說一樣,將視線轉向窗外。
取而代之的,是邦布金蹲到麗莎琳娜面前。
“嗯,麗莎琳娜唷——汝真是像極了埃爾西翁博士哪!那位先生也是嚴以律己,很珍惜他人所擁有的正向感情和理性。那樣的男人偏偏成就了讓人失去理性和感情的‘昇華’等技術,真是諷刺啊——不過,那個人還有救,至少他面對了自己的罪,也面對了周遭的人。他真是個值得玩味的研究者呀——”
“——你想說什麼?”
聽到這番像是侮辱父親的話,麗莎琳娜過度反應了。
邦布金淡淡地笑了:
“這又不是什麼大事,正常人都會受到良心的苛責。也有極少數人失去了良心,但那樣的人畢竟是少數。因此——如果為非作歹而受到良心苛責,就會有人為了讓自己的行為正當化而背叛高層。那並不是什麼不可思議的事。在這意義下,埃爾西翁博士內心也曾有過糾葛吧?”
邦布金從南瓜頭鑿空的孔中窺視著麗莎琳娜。
麗莎琳娜回視他那孔穴的深處,卻看不見他的雙眼,只看到黑色的空洞孔穴。
“人是多樣化的。有習慣於犯罪、良心麻痺的人;有無法接受犯罪、企圖讓自己的行為正當化的人;有不自覺罪孽深重、漫不經心繼續活著的蠢人;也就有被所犯的罪擊垮、自己選擇死亡的愚者;還有一味追究他人之人;以及自我懲罰的高尚之人——有各式各樣的人。還有最稀少的,為償還自己的罪,持續地於物質和心靈兩方面贖罪,進而獲得寬恕的人——總之,汝是未曾發覺自己所犯下的罪,因此也不知該如何補償的愚者吧?埃爾西翁博士若是知道這件事,想必也會感到遺憾吧?”
麗莎琳娜對嗤笑的邦布金投以兇惡的視線:
“你說我犯罪,是指殺了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