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的主要成分是藥草喔!並沒有放什麼奇怪的東西。我還下了好多功夫,讓虛弱的身體也能易於吸收——習慣了就會覺得很好喝了呢!”
修奈克自己也含了一口藥在嘴裡給她看,就像在說“沒有下毒”。
安潔莉卡雖然接過了他所遞過來的藥瓶,但又想將其退還回去。
“難得你這番好意,但我還是不要喝好了,因為我還無法信任你們……”
“喝吧!”
修奈克微笑著——就只是用柔和的微笑,溫柔地對安潔莉卡低語。
安潔莉卡稍稍板起了臉孔。
修奈克完全是一副“笑臉”,但那微笑具有不可思議的威嚇感,讓人覺得——那宛如少年的笑臉底下,有“某種可怕的東西”。
安潔莉卡雖然感到疑惑不已,但還是表示拒絕。
“我很感激你的心意,但我不想喝這種……”
“不要這麼說,喝吧!你也知道你的立場不能任性妄為吧?如果你現在喝了它,會早兩天康復。在沒有辦法保證秘密警察不會找上這裡的情況下,我們也承擔了風險,所以你無論如何都得要早點恢復。”
修奈克笑眯眯地、半帶脅迫地如此說。
安潔莉卡啞口無言,然後,修奈克把藥瓶湊到她嘴邊,強硬地開始將藥倒入她口中。
“住、住手……!”
“你只會在剛開始覺得難喝,不要呼吸,一口氣……”
(這、這孩子跟外表不同,還真是強硬……!?)
她下定了決心,就把液體含在口中。
剛開始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只覺得一股濃稠的觸感經過舌頭流到喉嚨,然後——
“————!?”
安潔莉卡一感覺到“味道”,就變得渾身僵硬,發出不成聲的慘叫。
那絕對不是苦味。
更可怕的在於那只是“甜味”。
那是足以令她的舌頭麻痺、喉嚨刺痛,視野在一瞬間晃動的甜度。不,與其說甜,不如說甜得太超過,已經到辣的程度。
那絕對不是糖的甜味,應該是包含在藥裡的某種成分讓舌頭感覺到甜味——是一不小心就足以致命、超乎常理的甜味。
才剛想吐出嘴裡所含的液體,修奈克就立刻用手堵住她的嘴,並捏住她的鼻子。安潔莉卡被他熟練的動作嚇了一跳,並扭動著身子。
少年笑著抬起安潔莉卡的下巴:
“喝下去不會有問題的!父親和這屋裡的人感冒時,我也讓他們喝這個,大家一開始都會抵抗,但還是承認它的藥效。”
安潔莉卡雖然身為間諜,卻並未受過應對“拷問”的訓練,而這令她對此感到後悔的暴力甜味,不久後就流經喉嚨到了胃裡。
修奈克確認她已經喝下去後,才終於放開了手。
安潔莉卡覺得自己的意識愈來愈模糊,就這樣倒在床上。
修奈克像是在照顧小孩一樣地撫摸她的頭,並將藥瓶收進懷裡:
“這種藥在大病初癒想恢復體力時特別有效,接下來這兩、三天內每天要喝三次,我會確實讓你喝下去的!”
雖然說話的修奈克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但安潔莉卡則是在近乎絕望的恐懼下瞪大了雙眼。
“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不能因為不喜歡就不吃藥。你流了不少汗吧?等一下我讓侍女拿衣服來給你換。那麼,下次吃藥時間我會再過來。”
修奈克留下可怕的預告,就快步走出了房間。
安潔莉卡忍耐著想吐的感覺躺在床上,茫然仰望天花板。
她本來不想得了便宜又賣乖地抱怨食物或藥味——不過她還是茫然地想著:原來世上真的有忍耐極限這回事啊。
*
在秋天晴朗的天空下,馬車隊伍正順利地朝著拉多羅亞前進。
車隊井然有序,配合著彼此的速度緩慢自在地行進著。
不過,一行人確實一步步地接近拉多羅亞。
其中,安潔莉卡與修奈克共乘一輛位於隊伍後方的馬車。
安潔莉卡突然聽見從不遠處傳來的慘叫聲。
(好可憐——)
安潔莉卡在心裡默默同情的,是一位阿爾謝夫騎士、名叫萊納斯迪的青年。
他們從吉拉哈踏上旅途後不久,萊納斯迪就感冒了,因而成了修奈克的“獵物”。
修奈克像個充滿善意的惡魔,笑咪咪地讓萊納斯迪喝下自己自豪的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