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擊垮雷吉克野心的年輕王子,這時就像是個普通少年般在窗前揮著手。
在薄薄晨靄的籠罩下,克勞斯困惑地眯著細長的雙眼。
“那位”看來天真無邪的少年,跟那天在戰場上所見到的少年——怎麼樣都無法連線起來。
克勞斯和騎士立刻依他的話走進了施療院。
還不到診療的時間,所以還沒有外來的病患。不過,施療師已迎著晨光,各自在微暗中開始工作了。
一走到走廊,名叫麗莎琳娜的少女出來迎接他們,她似乎是菲立歐的隨從——
“克勞斯大人,這邊請。不好意思突然把您叫出來……”
少女雖然鄭重地低著頭,但臉上卻露出相當開心的笑容。
這讓克勞斯更加不解了。
菲立歐也出現在麗莎琳娜背後:
“克勞斯卿,勞煩你這麼早來。來,快點到這邊來——”
克勞斯在路上終於對菲立歐丟擲疑問:
“菲立歐大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想我應該沒有住院的必要——”
菲立歐把視線轉向天花板:
“啊!住院嗎?如果你希望的話,暫時住進來也不壞。總之,先請你到這邊來。”
“所以究竟是為了什麼事——”
菲立歐是勝者而自己是手下敗將,所以多少有些情況是自己必須容忍的,但完全不知對方葫蘆裡賣什麼藥,實在令人感到很不舒服。
克勞斯被半強迫地帶到位於施療院深處的一個房間,途中雖與幾位施療師擦身而過,但他們都正忙著工作。
“克勞斯卿,就是這裡。因為還是早上,請你安靜一點。”
“我剛剛就問過了,究竟是——”
“你不親眼見到是不會相信的。”
菲立歐自顧自地說道,並開啟了門。
迎接清晨的病房中還是一片微暗。
一位略為年長的施療師,正在病床旁調整點滴的管子。
她注意到克勞斯的來訪,只是微笑看了他一眼當作打招呼。
然後克勞斯把視線移到睡在病床上的病患——就僵住了。
在微暗的病房裡——
在他眼前的病床上,正躺著一位吊著點滴的綠髮少女。
看來她正閉著雙眼睡覺,胸部微微地上下起伏,證明她還有呼吸。
克勞斯沒有移動——也無法移動。
他的視線停留在床上,屏住了呼吸。
“我都聽說了。您是她哥哥克勞斯大人吧?這邊請。”
施療師以沉穩的聲音說道,但克勞斯一點也沒聽進去。
女施療師微微一笑,喃喃自語般地說道:
“……她剛被送到這裡時,老實說我還以為沒救了。其實她在生死關頭掙扎了大約十天——昨天才終於清醒過來,我們立刻急著派人去聯絡菲立歐大人。就連我們也嚇了一跳呢!要是她再過幾天還不清醒,可能就真的沒救了。真的該好好感謝帶來這奇蹟的神明呢!”
施療師將兩手交握成祈禱的形狀,對佛爾南的大地致上謝意。
克勞斯則是——
一步、又一步地踏進了室內。
他的雙腳顫抖、步伐踉蹌,菲立歐連忙從旁扶住他。
病床上沉睡中的少女大概是注意到門附近的動靜,微微睜開了雙眼。
直到她的雙眼聚焦、映出克勞斯的身影,這整個過程並沒有花去多少時間。
站在一旁的菲立歐和麗莎琳娜什麼話都沒說,一起把手放在克勞斯背上。
綠髮少女以幾乎聽不見的聲音說:
“……哥——哥?”
——她凝視著哥哥,臉上浮現愉快的笑容。旭日初昇的朝陽柔和地照耀在她臉上。
她那不服輸的眼眶一下溼潤了,凝視著佇立門前的克勞斯。
克勞斯顫抖著。
——以為已經“失去了”的她,現在就在“那裡”。
克勞斯·桑克瑞得踉艙地走了幾步——
然後當場跪倒,把額頭抵在床邊,放聲大哭了起來。
菲立歐和麗莎琳娜看了他的模樣,安靜地離開了房間。
他們在走廊交換了視線,一起安心地吐出一口氣。
漫長的夜——如今總算天亮了。
第四卷 中場.大地神殿
菲立歐等人勝利的訊息也傳到了遠離王都的佛爾南神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