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白潔淨,而且其性的特點竟與糯米有點相似,但又不像糯米那般純糯的口感,所以香粘適中,蒸飯的時候,白米里要加入二成的糯米,蒸的過程裡,鍋旁邊也要擺上小小的酒神牌位,擺上紅燒豬蹄膀祭祀,飯好了也就祭祀完了,然後把飯倒入乾淨竹器裡晾涼,然後下酒麴,桃仁二兩搗漿,一併下之攪拌,入缸封蓋,外面須有稻草圍繞,這樣就算是基本做好了,接下來就是每隔八九個時辰就察看一下,注意它發酵不變酸便可。
桃三娘還琢磨著想陽春三月時到城外採松花,據說拿一斤松花拿絹袋裝著投入做熟的酒中,浸三日後,酒味會更加甘美而滋補,但我卻疑惑道:“三娘,這不是金谷酒了吧?”
桃三娘冷笑:“這世間哪有金谷酒?石崇畢生奢富逼人,後人或有豔羨他的,也不過是眼紅那滔天財勢,酒不醉人,是人自討醉,想喝石崇的金谷酒,不過就是追捧那種財勢的妄念罷了。”
“噢。”我想像不出那石崇所謂的滔天財勢究竟是何風光,但那孔先生,是個私塾裡教書先生,他也妄想要石崇那樣的富貴?我忽然想起什麼:“三娘,那天晚上孔先生吃完飯回去以後,不是說叫人來送飯錢麼?怎麼一直沒來?”
桃三娘拉著我進屋:“隨他願意,這沒什麼。”
柳青街籠罩在濛濛的毛雨裡,那些柳枝上已經泌出了微微的細芽,這時遠遠望去就像一層嫩黃帶青的煙,店裡這個時候沒客人,我把雙手放到炭爐邊暖暖,桃三娘在櫃檯裡打著算盤珠算帳,忽然聽見外面“噔噔噔”一陣奔跑的腳步聲——
我伸出頭去望,是吳梆梆正從遠處跑過來。
他是個生得矮而壯實的男孩,頭頂的發剃掉,露出烏青的一片,只在腦後翹起一根紅繩綁的小辮子,一雙大眼睛總是爍爍的很有精神,可他這會子一個人很急匆匆的樣子,這個時間應該也下學了,他是急著去哪玩?我看他徑直跑過歡香館門口,是往菜市的方向去的,起初我也沒在意,但過了一會,又有幾個男孩子跑過去,我認得他們都是吳梆梆平時最要好的幾個人,也是一起上學的,莫不是鬧彆扭了?這些男孩子總是吵吵鬧鬧的,所以我從來不愛和他們玩。
晚上吃飯的時候,孔先生又來了。
要了五香醃菜炒肉和米飯,隨便吃著,又叫桃三娘趕著做幾個豆沙包子和菜肉包子,他要包好拿走的,桃三娘也沒多問,就照著他的話做好了,他隨手扔下一小塊碎銀,很大度地說不需要找贖,就連忙走了,但桃三娘拿起那塊銀子在手上,面色卻若有所思,我過去幫她收盤子和碗筷,覺得她臉色不對:“三娘,怎麼了?”
桃三娘把手裡的銀子在我眼前晃晃:“你看這是什麼?”
我不解道:“銀子啊。”
桃三娘笑笑,手晃了晃:“你看清楚。”
我定睛再一看:“呀!”差點沒大聲說出來。桃三娘把手指放到唇邊示意我不要聲張,讓周圍人聽見,但我還是嚇得瞪圓了眼睛,從她手裡拿過來仔細看看,低聲問:“瓦片?”
桃三娘微微笑點頭,不說什麼收拾東西進去了。
我預感到什麼不對,跟著她後面進去追著問:“三娘,怎會這樣?”
桃三娘悄聲告訴我:“那孔先生要倒黴了。”
隨著寒春陰雨漸退,陽光也漸漸照得明媚起來,江都城裡的陽春三月間,萬物生髮,小秦淮畔的桃李也萌出花骨朵來,連河水流出的聲音都悅耳響亮了。
我每次到菜市都能經過孔先生講課的學堂外面,都能聽見裡面傳出朗朗的讀書聲,都是一些聽不懂的之乎者也,那吳梆梆近來也似乎老實很多,再沒有聽聞他被老師打手心,而且據說孔先生對他特別照顧,因為吳梆梆背書總是記不牢,吳梆梆的爹孃又大字不識,於是先生就對他爹孃說,晚上讓他住在學堂裡,與先生作伴,由先生每天親自督促他背書寫字,反正他家離學堂也很近,他們隨時可以來看顧,因此吳梆梆的爹孃便高高興興答應了。
不知道吳梆梆這一個多月來是不是進步很多?我有時候在路上碰見他,他都是耷拉著腦袋沒什麼精神,人也瘦了一圈,我覺得奇怪,這才短短時間,他怎麼卻像變了個人?莫不是讀書太辛苦了?人人都說讀書人讀書是十年寒窗苦讀,雞鳴就起床,夜深了才能睡覺,看來真是所言不虛的。而且吳梆梆也不大跟其他男孩子玩了,其他人不上學的時間裡,不是上樹掏鳥蛋就是捉蟲子、玩水,他卻都一個人躲在學堂或者屋子裡不出來。
今天我又去菜市買黃豆,桃三娘教我用茴香大料加鹽水煮黃豆給我娘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