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腿變成了棉樺條,腳卻像灌了鉛。他不知道在帝克里勃羅會不會有人給杯咖啡喝。三十三年來,他從沒有這樣一整夜不睡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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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這八位冒險家在試驗飼養場與老鼠奮鬥時,八里開外,在啟星·艾勃萊村,一位鼻子極大的老婦人也在一支閃爍不定的蠟燭光下極其努力地奮鬥著。她的一隻骨節腫大變形的手裡攥著個沙丁魚罐頭的啟子,另一個手則拿著一罐赫拉克里士之恐懼,拼出老命,想要把它開啟。她不倦地幹,每用一下力便哼哼一聲,隔著薄薄的板壁,可以聽到凱多爾斯家的嬰兒在哭叫。
“上天保佑小寶寶,”斯金納太太說。然後,她用剩下的唯一的一顆牙齒堅決地、狠狠地咬住下唇,“開!”
於是,“突!”一股新的神食便被釋放了出來,在人間施展它那“巨化”的威力。
第四章巨童1
我們必須,至少是暫時地,將我們的注意力從試驗飼養場移開、在那裡,種種殘餘後果還在一圈圈向外擴散。從那一片雖成焦土但卻未被徹底剷除的中心,“巨化”的力量經由菌蕈和野草輻射開來。我們在這裡也不準備提到那兩個悲哀的老處女——那兩隻活下來的母雞怎樣做出轟動一時的奇聞異事,怎樣帶著個不下蛋的名聲了其殘生。如果讀者渴想知道這些事情的更為充分的詳情細節,可以查閱當時的報紙——看那份篇幅極大、鉅細無遺的現代《天使紀事》報。我在這裡只想說說處於騷亂中心的本辛頓先生。
他回到倫敦,發現自己成了個大大的名人。一夜之間,全世界對他都變得尊敬起來。人人都知道了。珍姐也似乎全知道了,街上的人也全都知道了,報界則知道得更多。回來見珍姐當然害怕,可是,見過了以後,卻倒也並不覺得多麼可怕了。在事實面前,這位好女人的權力也是有限的;很清楚,她已經使自己適應並接受了神食,把它當作一種自然的東西來看待。
她採取了一種盡責但易怒的態度。顯然,她絕不贊成這件事,但她卻不阻止。她一定考慮過本辛頓的不辭而別,這也可能使她受到了震動,但她最糟糕的是老是抱怨他得了感冒——其實他並沒有得;說他太累了——其實他早已忘記了疲乏。於是,給他買了一件新式的能促進健康的純毛貼身連衣褲。這身內衣總是顛三倒四,裡外亂翻,一個心不在焉的人實在難於鑽進去——正像這種人難於鑽進社會一樣。一段時間裡,在這些方便的安排所給予他的閒暇中,他繼續參與著這個人類歷史上的新的因素——神食的發展工作。
公眾的心按照自己神秘莫測的選擇規則,挑上了他作為這個新的奇蹟的唯一發明者和促進者,至於雷德伍德,他們連聽也不要聽;而且,不作一聲抗議,便允許科薩爾按照他自己自然的衝動,進入可怕的、富於創造力的隱退生活。在他還沒有意識到這股潮流之前,本辛頓先生,就這麼談吧,已經被人們在廣告招貼牆上加以解剖和分析了。他的禿頂,他那古怪的粉紅膚色,他的金邊眼鏡,都一齊成了國家的財產。決心堅強的年輕人手持看去很貴重的大照相機,以一種全權代表的神氣佔據了他的公寓,以獲得一段雖短促卻富有成果的時間,按起閃光燈,弄得這裡好些天都有股濃重的不能忍受的氣味,然後回去,將報業辛迪加所屬的雜誌版面塞滿他們那些可讚美的照片——照著本辛頓先生身芽他那件最好的上衣和劃破的鞋,一副安然自在的樣子。另外一些不同年齡和性別的態度堅決的人也偶然進來,告訴他一些關於“神食”——是《潘趣》①第一個把它叫做“神食”的——的事,然後,把他們自己說的話作為本辛頓在這次會見中所貢獻的意見加以報導。這件事很令布羅比姆先生心煩,他是個出名的幽默家。他嗅到了又一個自己不懂的混帳東西,煩得要命,極力想“把這玩意兒一笑了之”。有人見他在俱樂部裡,樣子笨掘、不健康的大臉膛上有許多熬夜的跡象,對每一個他能抓住的人解釋說:“這些個搞科學的,知道吧,沒有一丁點兒幽默感,知道吧。就是這麼回事兒。科學消滅了幽默感。”他對本辛頓講的笑話變成了惡意誹謗。
【①《潘趣》:英國幽默諷刺雜誌。】
一個企業性的剪報機構給了本辛頓先生一份關於他的長篇文章,是從一個六便士的週刊《新恐怖》上剪下來的,答應給他寄一百份這種鬼東西只收他一個幾尼①又有兩位他根本不認識的極為可愛的年青女郎來拜訪他,而且,使珍姐氣得說不出話來的是,她們竟然和他一道喝茶,並在以後送來自己的生日紀念冊,要他簽名留念。他很快就看慣了出版物中把他的名字和一些不適宜的概念連在一起的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