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講情面的小人。
所以他才夜探“斬經堂”。
以他的輕功,要突破“斬經堂”的防衛和障礙,絕對不是件難事。
但要不被人發現,恐怕就是當年總堂主龍百謙也不一定能辦得到。
就是因為沒有人辦到過,韋青青青才想去試試看。
做一些別人做不到的事,這才是做人的意義。韋青青青一向認為:做事不妨極端些,做人則應中庸;但對於練武藝,非大成即大敗,練個不鹹不淡不好不壞是毫無意義的。
他一向主張:大不了一死,怎可委曲求全。反正,要闖就闖禍,要打就打破,太多忌諱只能做個平平凡凡庸庸碌碌的人。
一入“斬經堂”,他就是因為不怕死才來的。
他闖入“臨風軒”,那是總堂主批閱檔案辦公重地,可是淮陰張侯並不在那兒。
倒是有幾個人在那裡聚議。
他們是“捕風叟”解嚴冷、“脫胎”張巨陽、“換骨”陳苦蓮。
他們聲音壓得很低。
話說得很輕。
神情謹慎,但不時浮現一種得志的獰惡。
韋青青青本無意要偷聽他們說些什麼。
但他們剛好說到“韋青青青”這名字,並且提到“風雲鏢局”、“含鷹堡”和“試劍山莊”的名字。
韋青青青一聽,頓時留了神。
也留了心。
因為武林同道追殺他,便是因為他在陝北劫了“風雲鏢局”的鏢,把押鏢的“獨劈泰山”宋虎泉和十一名鏢師,盡數殺死;江湖漢子要對付他,便是因為他闖上鷹愁巖,一夜姦殺了“含鷹堡”堡主夫人和女兒;官府要通緝他,因為他竟夜襲“試劍山莊”,連殺八大高手,盜走了御賜“南瓜蟈蟈”一對,還有“楚子雙魚劍”一雙。
這可謂罪大惡極。
可是韋青青青莫名其妙。
因為他一件案子也沒犯。
他沒碰過“風雲鏢局”的人,沒上過“含鷹堡”,也沒去過“試劍山莊”。
對“風雲鏢局”、“含鷹堡”、“試劍山莊”的顯赫事蹟,他只有佩服的份。
當然,還有其他扯到他頭上去的案子:什麼“血魂鏢局”被洗劫、“馳雲鏢局”的兇殺案、還有“飛雲鏢局”的失鏢、“涵碧樓”的美女給擄走……他全不知道是怎麼一會事。
所以,他要聽一聽,到底是怎麼一會事。
解嚴冷:“韋青青青這回是跳下黃河也洗不清了。此人無足慮也,他要公開澄清,只是自尋死路而已。”
陳苦蓮:“還是小心一些好。這件事,驚動總堂主,總有些不便。試劍山莊、含鷹堡和風雲鏢局的案子,牽連至鉅,咱們這會也算颳了一些,足夠花上十年八載了,犯不著太冒險。”
張巨陽:“話雖是這樣說,但幹開了頭,不乾淨利落是收不了手的。老實說,要是咱們幾人花,後半輩子也差不多了,但堂裡開銷極大……”
解嚴冷:“嘿,堂裡?只怕是兩位賢伉儷花費也不小吧,淮陰堤邊的五十餘頃地,不在上個月都給你們買下來了嗎?”
陳苦蓮:“什麼!你說這話是不信任我們了?!”
解嚴冷:“這倒不是信不信任的問題。咱們冒了九死的大險,幹下了幾票,但金銀珠奇*書*電&子^書寶全落在你倆手裡,要放心除非是讓我和老三查帳!”
張巨陽:“還是查帳的好!否則,咱倆也真是豬八戒照鏡子,裡外不是人了。查帳反而落得個清清白白!”
解嚴冷:“……”
禿鷹、老鼠和狗
韋青青青聽到這裡,已經幾乎聽不下去了,忍無可忍了。
(為什麼要害我?)
(為什麼要殺我?)
(為什麼要苦苦相迫?)
——原來都是他們乾的好事!
他勉強沉住了氣。
因為他還想聽下去。
他現在才知道:原來聽話,往往能聽出許多秘密;而說話,通常只會道出自己許多秘密。
如果這時侯,不是又出現了一個人——一個夜行人——他一定會繼續聽下去的。
聽下去,他還會聽到什麼?
(——至少,多聽一些,他就不會先去阻止那夜行人入內的行動吧?)
這時侯,一條人影,身穿夜行勁裝,像一條頭髮落地那麼輕地自屋簷滑落下來,正要閃入“臨風軒”,就像沙裡爬過一條蜥蜴,無聲,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