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兒子是第一次喜歡上一個人,那個人不是女孩子,而是個男孩子,這段感情本身就不能被接受,也不會被理解,所以喜歡的不知所措,也很小心翼翼。
陳越緊張的手心冒汗,他喘口氣,鼓起勇氣把那串號碼撥完,那頭響起低沉的聲音,“哪位?”
電話掛了。
陳越靠著櫃子裡的玻璃門喘氣,過會兒又不死心的撥回去,在心裡默唸著黃單的名字,希望接電話的是他。
聽筒裡傳來聲音,很年輕,帶著常有的冷淡,“喂。”
陳越沒說話,呼吸放的很輕,心卻跳的很快,他聽到黃單又“喂”了一聲,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這次的冷淡似乎不見了。
那頭傳來另一個聲音,“少爺。”
陳越的眼睛瞪大,那個男的竟然管黃單叫少爺,他只知道黃單跟對方不是父子,卻怎麼也想不到是主僕關係。
嘟嘟聲傳入耳中,陳越對著電話低罵,操,還想再聽會兒的,現在聽不成了。
他尋思什麼時候去找黃單拿作業本,年初三市裡很熱鬧,就是不知道對方有沒有空。
約好的打球也還沒打,陳越去翻金豬存錢罐,全倒出來數錢。
陳母的喊聲從客廳傳來,叫陳越出來吃飯,他把錢塞回金豬的肚子裡,跟個沒事人似的出去。
好像前一刻的失落沒出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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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夜飯大同小異,幾乎都是雞鴨魚肉之類的暈菜,是一年裡最豐盛的一頓飯。
陳母看看兒子,“打電話給同學拜年了?”
陳越擰開雪碧的瓶蓋,往杯子裡到了滿滿一杯雪碧,“是啊。”
陳母瞧一眼陳父,兩口子心照不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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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夜飯要慢慢吃,不能急,一年的最後一天,一家人多多少少總有話要說。
陳越餓的前胸貼後背,想吃飯的,但是還得等等才能吃,他連著吃掉了幾大塊山粉圓子,端著雪碧站起來,“爸,祝你在新的一年身體健康,工作順利。”
雖然是很普通的祝福,也是年年說,沒什麼新花樣,但在這樣的日子裡說,聽起來照樣會讓人很開心。
陳父笑呵呵的說,“祝你學習更上一層樓。”
陳越喝口雪碧坐回去,又端杯站起來,對著他媽說,“媽,祝你越活越年輕,永遠十八歲。”
陳母跟兒子碰杯,“媽祝你心想事成。”
陳越的神情一愣,他嘿嘿笑,這個好,“謝謝媽。”
一家人互相送上祝福,有說有笑的吃著年夜飯,說今年的事,想明年的事,其樂融融。
電話響了,有人來拜年,陳越放洗碗筷去接,給電話裡的人送上新年祝福就扭頭喊,“媽,是小姨!”
陳母離開桌子進裡屋接過電話,她還沒說話,臉上就先出現了笑容,姐妹倆的感情好著呢。
接近晚會的時候,拜年的一個又一個,離得遠的打電話,街坊四鄰的直接上門,陳越送走幾個鄰居,轉身進了自己的房間,他開啟隨聲聽,再把自己摔在棉被裡面,手枕在腦後,閉著眼睛聽歌。
陳母過來敲門,“兒子,你帶上手電筒,上你舅舅家走一趟。”
陳越躺著不動,兩條腿隨意疊在一起,“爸呢?他不是出去拜年了嗎?已經回來了?”
陳母說,“你爸今年不去。”
陳越直接就說,“那我也不去了。”
陳母說,“就因為你爸不去,你才必須去,快點,你已經是大孩子了,別耍小性子,不要讓你舅舅覺得你不懂事。”
陳越煩躁的坐起來,手抄進長了點的頭髮裡使勁抓了幾下,“大過年的都不省心。”
陳母嘆息,“人活著就沒省心的時候,你看看你媽我……”
陳越打斷他媽,“別說了,我現在就去。”
陳母等兒子出來就把桌上的兩個禮盒指給他看,“左邊是給你大舅的,右邊是給你小舅的,別弄錯了。”
陳越看看兩個袋子裡的東西,他嘖嘖,“媽,我兩個舅舅都是你親兄弟,你這也太偏心了吧?”
陳母拍一下兒子的胳膊,沒用什麼力道,“你個小屁孩能懂什麼?四月份那會兒你爸把腿給傷了,你大舅拿了六百塊錢。”
她又要嘮叨,陳越已經換上膠靴,拿著手電筒出門了。
十幾歲的少年對那些人情世故有一種本能的排斥跟牴觸,覺得複雜,甚至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