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玄瑾眯眼看著她,那雙眼睛真的很好看,可惜目光真是一點也不友善。看著她,彷彿在看什麼髒東西一樣。
“我……”喉嚨微動,嚥下去兩口氣,懷玉笑不出來了,呆呆地抬眼看他,“我當真這麼惹你討厭?”
這好像已經不是單純的生氣了,連眼神都在牴觸她。李懷玉有點不明白,她不是故意的,也誠心誠意甘願讓他洩憤消氣,他為什麼反而更氣了?
“你我還是各不相干為好。”他說。
懷玉怔愣了一會兒,輕笑出聲:“又來這一套,生氣了就不同我玩了?真想與我各不相干,你怎麼不把休書給我?”
“家裡人會擔心。”
“這樣啊……”懷玉點頭,“也就是說要是沒有他們,你現在就會給我休書?”
為什麼不能呢?她心裡眼裡都沒有他,已經算是犯了七出之條,當休吧?江玄瑾很想點頭說是,但看著面前這人的眼睛,他沒能說出來。
分明已經圓過房了,分明已經算是真正的夫妻了,這人竟然因為一個誤會想直接休了她?懷玉忍不住點頭失笑,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點頭,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笑,但眼下除了這個動作,她別的什麼也做不出來。
“你是天之驕子、是眾人手裡捧著的明珠,你比較任性,我知道。”一邊點頭一邊起身,她咧嘴,“我錯了,我也認。你不原諒,我也沒法強迫你。你既然想與我各過各的,那就各過各的吧。”
話說到最後一句,嗓子陡然啞了,帶了些哭腔。
心口一緊,江玄瑾皺眉看著她。
李懷玉沒哭,鼻尖都沒紅,很是鎮定地站起身,揉了揉摔得極疼的膝蓋,微微跛著腳往外走。
“夫人?”乘虛站在門口,看著她的臉,錯愕地睜大了眼。
江玄瑾撐起身子,就看那人背影平和,聲音平靜地道:“照顧好你家主子。”
然後就走了出去,連回頭看他一眼都不曾。
臉色沉了沉,江玄瑾動身靠在床頭,唇上好不容易有的一絲血色又消失了個乾淨。乘虛進來,神色很是複雜地坐在床邊問:“您還是不肯原諒夫人嗎?”
“你不是也不希望我輕易原諒她?”
“屬下……”乘虛嘆息,“屬下是覺得夫人當真做錯了,該給她些教訓。可是……都這樣了,您也要給夫人一個臺階下呀。”
“怎麼樣了?”江玄瑾抬眼,眼裡滿是嘲諷,“我還沒給她教訓,只說幾句重話,你看她是什麼反應?”
做錯事的人分明是她,一點道歉的誠意也沒有就罷了,還活像是委屈了她似的?
猶豫地看自家主子幾眼,乘虛小聲囁嚅:“夫人這樣……也算是情理之中。”
怎麼就情理之中了?江玄瑾皺眉看著乘虛,眼神很是不能理解。
嚥了口唾沫,乘虛斟酌一二,吞吞吐吐地道:“昨兒小少爺就替您出過氣了,騙夫人去藥房拿沒有的藥材,夫人擔心您的傷勢,還出府去了藥堂,結果小少爺就讓人把她關在了外頭,聽說是在門口坐了一夜。”
關在外頭了?江玄瑾一愣。
所以昨兒她沒來看他,難不成是因為被江焱關在外頭進不來?
乘虛接著道:“今兒進門的時候夫人什麼話也沒說就去給您熬藥了,端著藥來問屬下能不能見您一面,說兩句話……屬下聽您吩咐攔著她了,她看起來很傷心。”
“不知道是誰告去老太爺那裡,說夫人沒照顧好您,夜不歸府,夫人就被關起來了,要是沒記錯的話,從昨日您受傷開始到現在,夫人一口飯也沒吃過。”
一宿沒睡,一口飯沒吃,忙裡忙外給他煎藥,還畫畫逗他開心,換來的就是一句“各過各的”,的確是有些委屈呀,就算是她有錯在先,乘虛覺得,也不用把人趕走那麼狠吧?他方才看見夫人的眼睛,已經是紅得不像話了。
慢慢坐直了身子,江玄瑾眼裡滿是不敢置信:“你為什麼之前不告訴我?!”
乘虛心虛地低頭:“您也受委屈了,屬下總不能幫著夫人說好話吧?本以為您朝夫人發發脾氣也就過去了,誰知道……”
誰知道您反應那麼大,竟直接把人趕走了?
想起方才她那眼神,江玄瑾心裡猛地一沉,抿唇想了想,低聲道:“去把人尋回來吧。”
都過了這麼久了,人哪裡還在?乘虛帶著人出去找了一圈,別說墨居了,整個江府裡都沒人。
床上的人終於是慌了,硬扛著傷披衣下床就要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