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飛雲宮守著。可他有哪裡不舒服,身邊守著的只有皇姐,沒有父皇。
父皇待他也很好,但看他的眼神,總比看皇姐的眼神少了點東西。
那東西,都在平陵君的眼睛裡。
他開始試著相信他,接納他,像尋常人家的小孩子一樣跟他撒嬌。皇姐忙碌得不見人影的日子,都是平陵君陪在他身邊。
李懷麟記得父皇臨終前說的話,他去了密室,翻出《讓位詔》看了。
那個時候,他的心也是涼的,可一想到皇姐對他那麼好,他覺得讓位也沒關係,畢竟等皇姐的孩子長到十五歲,他也該在這皇位上坐了二十多年,足夠了。
然而,皇姐殺了平陵君。
得到訊息的那天,李懷麟傻傻地站在龍延宮外的樹下,看著那高高的樹枝,良久都沒能回過神。
皇姐說:“平陵君該死。”
可他為什麼該死呢?李懷麟想了很久也沒有想明白,耳邊聽見的卻是旁人對皇姐的敬畏。
“韜光養晦四年,就是為了今天啊,長公主了不得。”
“太可怕了,昔日的平陵君是何等風光,四年而死,竟落得個暴斃的下場。”
四年嗎……
李懷麟慢慢爬上了那棵樹,看著下頭他曾經摔倒的地方,紅了眼。
他的親生父親,只陪了他四年的光景。
“眼下是大興幾年?”重新抓了魚食,李懷麟問身後的柳雲烈。
柳雲烈輕咳著回答:“大興八年。”
“真好。”李懷麟勾唇,“也是四年呢。”
他的皇姐用四年殺了他的親生父親,他也用四年,報了這殺父之仇。
因果迴圈,誰說這天下沒有報應一論呢?
“陛下,關於那玉佩。”柳雲烈道,“臣覺得以長公主的心機,給的也不一定是真的,就算砸碎了、讓她自盡,也難以保證她不會藉著別的法子復生。所以臣請了十位高僧,待九九重陽之日,便可讓她魂飛魄散。”
李懷麟問他:“白德重那邊如何?”
柳雲烈道:“齊丞相已經安排好了,白大人沒有異議。”
“那……君上呢?”
“君上似乎是恨透了長公主,應該也沒有異議。”
被自己深愛的人恨著是什麼樣的感覺?李懷麟沒嘗過,他低頭看著池子裡重新擠作一團搶食吃的魚輕笑,捏著魚食的手,卻還是有些發抖。
李懷玉醒來的時候,外頭天已經大亮,她抓著被子發了好一會兒愣,才發現自己的牢房裡變了模樣。
一張竹床取代了原來的稻草堆,床上鋪著厚實的被子,怪不得睡著那麼舒坦呢。
錯愕地看了看隔壁,她問徐仙:“昨日陸景行來過?”
徐仙搖頭。
“那這些東西哪兒來的?”她不解。
徐仙猶豫地看著她,似乎在想要不要說真話。但不等他想完,外頭的獄卒就又來了。
“吃飯。”
昨兒送來這裡的還都是些殘羹剩飯,今日倒是好,給李懷玉的碗裡有肉有菜,旁邊還放了碗湯。
懷玉皺眉:“這麼快就最後一頓了?”
獄卒沒吭聲,放下飯菜就走。
盯著那白花花的米飯看了一會兒,懷玉伸手拿起來,嘀咕道:“反正也是要吃的,飽著死總比餓著死好。”
她自打進來就沒怎麼吃過東西,眼下有菜有湯,懷玉很是麻利地就吃了個乾淨,然後倒在竹床上等著。
原以為馬上會有人送來bi shou白綾之類的東西,可是等了半晌,牢房裡安安靜靜的,一點動靜也沒有。
等久了,懷玉打了個呵欠,又舒舒服服地睡了過去。
三日病假休過,江玄瑾重新站在了朝堂上,一身風華不減,絲毫沒露病態。
李懷麟坐在龍椅上笑道:“君上恢復得倒是快。”
“勞陛下擔心。”江玄瑾拱手,“今日臣正好來稟丹陽餘黨謀逆一案。”
“哦?”李懷麟坐直了身子,眼眸微微發亮。
他等了三天了,該給的證據都給了江玄瑾,江玄瑾一定已經知道御書房造反一事有蹊蹺,以他的性子,哪怕被皇姐騙了,也會還白珠璣、還徐仙等人一個公道。
只要他敢在朝堂上公然為丹陽餘黨繼續叫屈,他就有理由將他拿下——這也是他把這案子交到江玄瑾手裡之時的考量。
幼帝身邊,除了丹陽長公主,最具威脅的,就是這先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