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被媒體大肆報道的少年事件,如一些集體私刑或團伙間的暴力衝突,都是由於團伙內部的傳言才被人發現的。”
“您是說,團伙中有人向警察告了密?”
“也不是有意告密,是在流傳的過程中,被我們聽到了。”
“對於嚴重的事件,大家不會守口如瓶嗎?”
“就算說好要守口如瓶,也總會出現遵守不了的人。”
“不良團伙不講江湖義氣嗎?”神原辯護人故意用了小孩子的口吻。證人佐佐木禮子不由得笑了起來。
“這和團伙的組織緊密度,以及闖禍的大小有關。在城東警察署的管轄範圍內,我訓導過的少年團伙中,都沒有形成黑社會那般的嚴密紀律。有些小傢伙得知誰闖了大禍就會臉色慘白,驚恐萬狀。”
神原辯護人點了點頭,沉默了一會兒。
“關於柏木卓也的死,證人有沒有在本校之外,即被告在校外的交友圈中聽到過如‘是俊次乾的’‘俊次闖了大禍’之類的資訊?”
證人佐佐木禮子斬釘截鐵地說:“沒有。”
“即使在本校內,卓也與被告的同學中開始風行‘帶有惡意的傳言’後,證人在校外也沒有耳聞嗎?”
“我在被告的玩伴那裡什麼都沒有聽到。”
“如果聽到了那樣的傳聞,您會採取怎樣的行動?”
“我絕不會聽而不聞,而是要加以驗證。”
“就算是真實性很低的遙言?”
“當然。無論被告如何強烈否認,我也會去調查。對我們來說,團伙內的傳言極具重要性。””謝謝!“辯護人將比分扳平。離開證人席時,佐佐木禮子瞟了神原辯護人一眼。山崎晉吾從她的眼神裡看到了放心和感謝的意思:多虧你的問題,謝謝!
就在旁聽席小聲議論的時候,藤野檢察官到場了。
他們爭執了起來。
藤野檢察官走到法官席邊,井上法官叫辯護人也過去。商量時,辯護人強烈反對檢察官的主張。今天已經是校內審判的第二天,可辯護人如此固執己見的姿態還是頭一回看到。不行,不行。不行!他猛搖著頭,表示無法接受。
這也難怪。
山崎晉吾不知不覺產生了同感。從今天一早起就懷有的愧疚在此刻達到了頂峰。
或許突然想到不能扔下法庭不管,井上法官慌忙地抓起木槌,敲了一下。
“休庭十分鐘。”匆忙宣佈完,他的臉色相當嚇人,“你們兩個一起過來一下。”
他跳下高高的法官席,帶著檢察官和辯護人繞到由桌子和榻榻米疊起的高臺後方。陪審員們不知所措地面面相覷,高個子竹田陪審長站起身來,做起了伸展運動。
有人在拉山崎晉吾的袖子。回頭一看,是佐佐木禮子警官。
“知道津崎先生在哪兒嗎?”
山崎晉吾一直留意著相關人員的位置,所以能立刻回答上來。
“剛才他坐在旁聽席最後一排,休庭後就出去了。”
“哦,是嗎?謝謝。今天又要辛苦你了。”說著,這位女警官從後方的出人口走出了體育館。山崎晉吾守在自己的崗位上,又看到佐佐木禮子和津崎先生一起回到會場,並排坐在旁聽席最後一排。
這時,他又注意到另外一個人。
這不是藤野涼子的父親嗎?
山崎晉吾昨天看到過他和佐佐木禮子對話的場景。當時,佐佐木警官似乎很吃驚,說了句“您也來了”。今天開庭時沒看到他,估計是剛剛到。他此刻正走在旁邊的通道上,又在空座位上坐了下來。
山崎晉吾順便找了找自己的母親和姐姐,立刻就找到了。昨天,她們來去都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估計今天也差不多。用倉田真理子的話來說,那就是:山崎家的人都雷打不動。
山崎晉吾心想:我是否真的能雷打不動,還需要經受考驗。
井上法官出來了,飛身躍上了法官席。檢察官和辯護人也出來了,紛紛走向自己的位置。藤野檢察官馬上坐下了,神原辯護人卻走到被告身邊,兩人交頭接耳起來,臉上的表情很嚴峻。
山崎晉吾以為大出俊次也會像辯護人一樣滿臉怒容,甚至大鬧會場。他調整呼吸,以便隨時採取行動。出人意料的是,被告大出俊次並沒有作出類似的反應。
大出俊次臉色慘白,嘴巴半張半閉,不知是不是驚呆了。
知曉箇中緣由的山崎晉吾無法正視他的臉,只得眨了幾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