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還記得救護車是過了多久才來的?”
“大概十分鐘左右吧。”
“警車有沒有來?”
“來的。”
“是在救護車之前,還是之後?”
“這個嘛……”楠山老師大幅轉動上半身,掃視旁聽席,好像要找什麼人卻沒有找到,“不記得了。不是我報的警,不太清楚。”
“是誰報的警?”
“是校長。當時的津崎校長。”
看來,他剛才是在找津崎先生。
“楠山老師,您和外部人員聯絡過嗎?”
“我跟辦公室裡的老師們說過。”
“和外部人員聯絡過嗎?”
“沒有。為了不讓來上學的學生看見柏木卓也的遺體,我忙得要命。”
“知道遺體是柏木卓也後,向學校內部人員提起過此事嗎?”
又出現了停頓。
“哦,跟森內老師說過。”
“說了些什麼?”
“我問她知不知道柏木卓也來上學了。”
“從十一月中旬起拒絕上學的柏木卓也倒在邊門處,你覺得他可能當天來上學了,想確認一下。是這個意思嗎?”
“正是。”
“森內老師怎麼回答?”
“她說,她不知道,沒聽說過。當時,森內老師也相當驚慌。”
“楠山老師您有過‘柏木卓也那天或許會來校’的想法嗎?”
“我嗎?”或許是吃了一驚,他的聲調一下子提得很高,“我哪會這麼想呢?我又不是他的班主任,自他拒絕上學後,我都沒見過他。我怎麼會知道他的狀況呢?”
“可儘管如此,您還是突然覺得,他今天或許是來上學的,對吧?您為什麼會這麼想呢?”藤野檢察官毫不鬆懈地追問道。
“為什麼?他不就在那兒嗎?”
“因為他變成屍體躺在那裡了?”
“對。從物理角度而言,他就在那兒。”
藤野檢察官將重心從右腳轉移至左腳,目光落在手中的檔案上,繼續問道:“您知道是誰打電話給柏木家的嗎?”
“是校長或者高木老師吧。要不就是森內老師。”
“不是您嗎?”
“我說過了,我又不是他的班主任。”
“您在現場觸碰過柏木卓也的遺體嗎?”檢察官的嗓音突然變得尖銳起來。
饒是豪放的楠山老師竟也有些發怵:“你這是怎麼了,突然這麼問?”
“我問您有沒有碰過遺體。”
“你的問題怎麼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有點條理好不好?”
法官白了楠山老師一眼,證人也針鋒相對地瞪著他,毫不示弱。“我沒碰!”
“為什麼?”藤野檢察官銳利的視線直指楠山證人,“遺體是埋在雪裡的。見到如此場景,證人不會採取什麼行動嗎?譬如抱起他,或清除他身上的積雪?”
“這種事情,做了反而會惹麻煩吧?”
“怎麼說?”
“這不是破壞現場嗎?”
“破壞現場。”藤野檢察官緩緩重複了一遍,“也就是說,你認為這樣做,會給即將到來的警方的現場勘查帶來麻煩,是嗎?”
這時,一個清亮的聲音插了進來:“反對。”
說話的是神原和彥。他坐在椅子上,抬頭仰望井上法官。
“檢察官在誘供。”
“反對有效。”井上法官看著涼子,說道,“檢察官,請你說明提問的意圖。”
“我想確認證人在發現遺體時,是否意識到柏木卓也的死可能是一起兇殺案。”
“好,那請你直接這麼問。”
佐佐木禮子心裡很高興。行啊,真不錯。
一旦站上證人席,你便僅僅是一名證人,別的什麼都不是。舉證時的提問是無所顧忌的。這些孩子正是拿楠山老師當作樣本,向整個法庭明確他們的宗旨。
“我換一個問題。”藤野檢察官不動聲色地繼續發問,“柏木卓也為什麼會死在那裡,證人對此有沒有自己的推測?”
“你問死因?”
像這樣強壓心頭的怒火與學生對峙,在楠山老師的教育工作生涯中,也許是特別難得的經歷。
“不知道。當時我什麼都不知道。”
“是否想過這會是一起事故?”
“事故?”
“有沒有懷疑柏木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