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歉!”他一邊喊著,一邊準備再次撲向大出俊次。
身後有人抱住了他。沒有別人,只有神原和彥。
“別攔我。你這個混蛋!”甩開神原的手,健一也對他大喊大叫起來,“為什麼能容忍他說這樣的話!為什麼要攔住我?被他這麼說,你不覺得窩火嗎?”
神原和彥體格和健一不相上下,也不躲不閃,健一一下子就揪住了他。就像剛才大出對神原那樣,健一也抓住他的衣領搖晃起來。
神原絲毫不予抵抗。健一搖著搖著竟哭了起來,於是停止搖晃,拽著神原的雙手很快鬆開了。他全身癱軟,一下子坐到了地板上。
“我也想過。”頭頂傳來神原和彥的聲音,沙啞、低沉,輕到只能勉強聽見,“我一直在想,為什麼只有自己活下來了?所以……”說到這兒,他噎住了。
健一抬頭看著他。只見他臉色慘白,毫無表情,卻站得筆直,和大出俊次正面相對。
“其實,我那時就知道……”
對面大出俊次的臉一片蒼白。
“我知道,自己早就死了。”
和父母一起死了。
“站在這裡的是一個幽靈。我是幽靈。”
柏木卓也問過丹野老師的殘酷問題,再次浮現在健一的腦海裡。那孩子,能善待自己的生命嗎?能找到活著的意義嗎?
“是一個幽靈在做你的辯護人。”神原和彥的眼睛是乾的,“如果你不願意,可以解我的職。我絕不會主動辭職。”
大出扒下肩膀上的毛巾,穿過廚房跑了出去。很快,玄關處傳來開關門的聲音。
“今天是內訌的日子。”難以置信的是,神原和彥居然向癱坐在地上的健一露出笑容,“總之先休息一會兒吧。休息半天也沒什麼關係。”
不過,鬧到這個地步可真是遺憾,簡直叫人喘不過氣來。
“為什麼?”健一問。
為什麼要忍受到如此地步?
就算問了,他也不會回答的吧。可健一太想一吐為快了。
“你當那傢伙的辯護人是有原因的吧?這對你有什麼好處嗎?到底是怎麼回事?”健一盯著地板,語氣就像發牢騷似的,“如果有什麼原因,請告訴我,不然我可要崩潰了。”
神原在健一的身邊蹲下了身,健一則抬起了半個身子。辯護人的眼睛裡還是乾的,都乾透了,彷彿沙漠。
健一想到了沙漠。這傢伙就是在沙漠裡遊蕩的幽靈。
“我不想告訴你。
“哎?”
“我不想回答。不想說。”
這其中肯定有原因。
健一淚流滿面,張開的嘴半天都合不上,就像中了邪似的看著神原的側臉。這種狀態持續了多久?
“好吧,那我不問了。”或許是哭過的緣故,健一的嗓音有些沙啞。不過他明白,這個回應是正確的。
如果急於得到答覆,只會適得其反。要想得到答案,就只有繼續跟在神原辯護人身邊。跟著他仔細觀察他。
健一想起一句更重要的話語:“我也不會辭職。如果你討厭我,可以將我解職。”
失魂落魄的兩人在餐桌底下對視著。
“謝謝。”神原和彥說道。
健一突然害羞了。他在地板上爬了幾步,揀起大出俊次扔下的毛巾,擦了擦臉,又擤了擤鼻涕。
“我們去見見柏木的母親。”神原和彥說著,站起身來,“還是洗把臉再去吧。”
?
藤野涼子昨晚一宿沒睡,是在考慮爭取井口充的辦法。回過神來時,她發現短暫的夏夜即將過去,開啟窗戶,涼爽的晨風撲面而來,十分愜意。儘管開了一夜的空調,此刻她的身上依然是汗涔涔的。
去年十一月十四日星期一,午後十二點半左右的午休時間,城東三中二樓的理科準備室裡,大出俊次、橋田佑太郎、井口充三人和柏木卓也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井口充對這個問題的回答,是撰寫起訴書必需的證言。這是個核心問題,因為該事件正是導致大出俊次欲置柏木卓也於死地的憤怒,或者說殺意的起因,儘管將殺人意圖落實的計劃性並不明確。
這一切都必須讓井口充親口講出來。
昨天,涼子己經向她的兩個事務官詳細說明了這一方針。佐佐木吾郎的反應卻有點出人意料。
“小涼,你的用意我明白。”
可這真的是事實嗎?
“理科準備室發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