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轍。”
孫策點點頭,周瑜說:“主上是主上,臣屬是臣屬,既然明白了,就先從我這裡開始吧。”
周瑜帶著笑意,本擬孫策會那麼一愣,孰料孫策卻陽光滿面地說:“不。”
周瑜:“……”
“只有這件事,”孫策說,“不能妥協。”
周瑜對孫策簡直無可奈何,孫策又回頭說:“不過你放心,我知道怎麼辦。”
孫策既然這麼說了,周瑜也就只好相信他,畢竟他也並不希望孫策完全對自己言聽計從,至少有點事兒想著,心情就會逐漸好起來,就像當初周瑜父親過世,孫策每天什麼也沒說,只是陪在他的身邊一樣。
他知道孫策有時候只是嘴上說說,真要在舒縣終老一生,他也不可能樂意,沒過幾天,心結漸漸紓解了,便又像只大猴子一般,愛玩愛鬧起來。又是一年秋至,壽春已派人送來密信,程普等人往投,袁術大喜,當即給他們安排了職位,並且送來錢糧,安撫孫策,且修書一封,勸說他重新出山當武官。孫策自知這是誘敵之計,去了袁術府上當差,哪裡還有命回來?於是與周瑜商量一番,周瑜口述,孫策執筆,洋洋灑灑回了上千字,大意是為父守孝三年,不可擅離,平生征戰,少年白頭,如今傷痕累累,心疲不堪,唯獨留在舒縣,方能真正的舒心片刻。
周瑜仍不太滿意,但也不得不為他送信,孫策摺好信,笑著說:“我當真是這麼想的。”
“怎麼想的?”周瑜答道,並且將墨盒收了起來。
孫策若有所思道:“在外征戰,在洛陽、長沙時,我便常常想著你家,所以你跟我說,讓我娘和你娘住一起時,我便滿口應承。”
“人間再大,”孫策收起信,笑著說,“便唯獨這裡是家,旁的不過都是借宿的地方,便唯獨巢湖碧波,孤山勝景,方能讓我心中舒緩。”
周瑜說:“山清水秀,前朝亦有人常說,此地乃是秦時避亂沃土。不過咱們可得打好商量,溫柔鄉便是英雄冢,過得來年,便不可常待了。”
“誰的溫柔鄉?”孫策笑呵呵道。
周瑜一個木杯飛過去,孫策敏捷閃身,抄住杯子,被潑了一頭水,笑著出門去,將信交予信使去了。吳氏與周母似乎完全不關心周瑜與孫策之事,孫策本想留下的這段時日裡協助周瑜打理生意,找了賬本來,卻發現桑田絲鋪,幾乎全賣空變現了,剩下數十畝祖田與存銀不到一千兩。
孫策問:“你把祖上傳下來的產業都賣了?”
周瑜抱著孫權,一邊教他寫字,一邊抬頭看了孫策一眼,答道:“祖田不是都在的嗎?”
孫策說:“錢花哪兒去了?”
“買船,練兵,招兵買馬。”周瑜說,“都交給魯子敬了。”
孫策拿著賬本,站著半天不作聲,繼而轉身去找木架子上魯肅每月一份的治軍報,看了一會兒,又看周瑜,又看軍報。
“看什麼?”周瑜莫名其妙,“我臉上有東西?”
“魯子敬是個人才。”孫策笑笑,低頭再看軍報時,眼裡彷彿有什麼滴在書本上,繼而收起書,走到院子裡去坐著,呆呆看著深秋的晴空。
周瑜溫聲細語地教孫權做文章,比起性格急躁的孫策,孫權顯然更喜歡周瑜,沒事便摟著他的脖子撒嬌,有時候還愛開他玩笑。
“過了春怎麼打算?”孫策在廊前,背對周瑜與在他懷裡膩歪的孫權,頭也不回地問。
“沒有什麼打算。”周瑜隨口道,“就住著唄,能有什麼打算?”
“我打算過江找我舅父去。”孫策說。
“哦。”周瑜嘴角帶著得逞而狡猾的笑,輕描淡寫地說,“終於坐不住了?”
“我能去嗎?”孫權馬上又問。
周瑜朝孫權做了個“噓”的手勢,示意他不要打斷。
“我也打算過江找我舅父去。”周瑜隨口說,“你找你舅父,我找我舅父。”
孫策莫名其妙,說:“你別蒙我,你舅父在哪兒?”
“從父。”周瑜笑了起來,說,“我堂伯。”
“找他做什麼?”孫策說。
周瑜沒吭聲了,孫策問:“能帶我去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