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克丹大怒。
在後方才歇息了片刻,恢復了一些體力,怎麼就這般不堪,連那些無用的金州兵的應付不了。
是的。
野人蠻阿克丹,獵到過老虎,殺過黑熊。
黑山白山之間,他是第一勇士。
大汗也是這麼誇他的。
他就是這麼認為的,金州兵很差勁。
比薩爾滸的浙江兵和川兵差了不知多少,不論配合還是強悍或者堅韌,他都瞧不起金州兵。
只有那些浙江兵和川兵在他眼裡,還算的上那麼回事。
前番雖然取下了新金城,可是那守將竟然自焚,真的是個懦夫,令他沒有達成自己的血誓。
雖然族人都認為他完成了血誓,他卻不認為。
滿腔的憤怒,他早就壓制不住了。
雙手捶在剁牆上,竟然發出了巨響,濺起了石子,那充滿老繭的手,彷佛鋼鐵一般的堅硬。
抄起那尋常人抬都抬不起的鐵棒,他大步的向前。
他身後的族人們,紛紛跟上。
……
猶如一把巨錘,狠狠的捶入了金州軍,浮現了大大的凹處。
一個個金州兵,沒有一個人能擋住阿克丹一擊,都被擊飛了出去,剛才好不容易推進的陣線,肉眼可見般的退了回來,退的更遠。
攀登上城牆的蠻兵,沒有等來廝殺,而是看到了眼前一副兇悍的場景。
蠻兵們毛孔張開,士氣大振。
誰也沒有猶豫,不管是將領還是士兵,都跟隨阿克丹,成為他的虎狼。
營總郭英,親自帶著人趕來廝殺。
幾百人才投入戰鬥,彷佛被刷子剃以樣,一層層的倒下,所有人都開始膽寒。
郭英深呼吸一口氣,正要硬著頭皮上前。
“老頭。”
後方傳來一聲叫聲。
楊清動了。
他向這裡走來了。
他不是勐將,也不是智將,更不是儒將,他是金州將領中,認字最少的人,因為那些字看到就令他頭疼。
他就是一個普普通通軍戶家的小子。
父親戰死了,大兄戰死了,他作為餘丁應召入營,為大周帝國奮戰三十年。
他真的本事平平。
手中的長刀十分的沉重,他感覺自己舉起來都有些吃力。
老了老了。
不得不服老。
他可不像沉陽的那幾個老夥計,從來不服老,聽說死之前還親自殺敵。
所有人都知道,楊清老將力不足,能不強。
連金州的精兵們都無力對付眼前的這夥蠻兵,楊清此舉無益於送死。
“楊老頭,看我的。”
郭英像往常一樣叫著楊清,不願意他送死。
楊清充耳不聞。
一步步走了過來。
隨著他腳步的臨近,地上的傷兵,他的那些個親衛們,哭喊著爬了起來,為他們的老頭清掃一切。
兵戈鐵馬。
兵器,盔甲的聲音,沒有一刻的停歇。
郭英內心湧起一股不平,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這麼激動,平日裡就和楊清不熟。
因為這人太沒有存在感了。
郭英的殘部,楊清的殘部,金州軍的殘部,紛紛和蠻族又重新廝殺在了一起。
沒有人退後一步。
劉承敏在門樓裡焦急的來回踱步,一時皺眉,一時咬牙。
他負責東段城牆。
楊清說得對,誰都可以動,就是他不能動,因為他身為主將,需要居中排程。
令兵時進時出,他關心的那個地方,還在廝殺。
王豐肅被騎兵們帶上城牆,架著這個老頭飛奔,王豐肅年輕時跑的並不慢,現在年紀大了,真跑不起來。
從南關島幾十裡一口氣不停歇,連下馬的力氣都沒有。
“上帝呀。”
王豐肅看到了一副他終身難忘的場景。
幾十萬人的作戰,放在任何的歷史上都是大書特書的事情,王豐肅被眼前的殘酷的景象驚呆了。
“這就是金州將軍的敵人嗎。”
他看到了幾十萬不懼生死,勇勐直前的戰士,何其的恐怖,在他們那裡,沒有任何一個國家能單獨抵擋這種攻勢。
士兵們架著他,一路跑到將軍處。
唐清安沒有多餘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