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河邊孫家渡口,被黃河對岸的官兵所阻,無法渡河。
繞鄭州城下,在虎牢關被劉明先所阻。
又變道往南,在大舟山被李堅所阻。
按照忠順王的計劃,程之信北上,正好可以在新鄭斷絕賊軍的後路,可惜忠順王沒想到程之信會拒絕他的調令。
龍在前繞了個大圈子,忠順王率領本部大軍,已經南下抵達了尉氏。
形成了三面包圍。
本來忠順王在東面,現在到了南面。
而東面留下了空檔。
龍在前流竄了十餘年,有敏銳的洞察力,於是帶領殘部返回開封的方向。
雙方猶如貓抓老鼠,兜兜轉轉之間,竟然又回到了開封城一帶。
可惜。
忠順王佈置嚴密,雖然錯信了程之信,半個月的時間下來,又很快補足了漏洞。
各軍合圍龍在前於朱仙鎮。
朱仙鎮已成了流民軍的絕地,無路可逃。
明明勝利在望,忠順王的面色卻越來越難看,圖門受忠順王之命,消失在了大營。
「如果你們要投降,還是那句老話,割下咱的頭顱,當做你們買命錢。」
新王笑道。
彷彿真的不在乎自己的腦袋。
投機的賊寇,能跑的早就跑了。
十幾年來的忐忑,為龍在前創造了很多磨難,但也為他打造了一支堅定的軍隊。
絕地之中,無人選擇投降。
反而爆發了死志。
「殺一個夠本,殺兩個爺爺還賺了。」
「這輩子跟著新王走到今日,已經沒有遺憾,死得其所。」
於是。
小小的朱仙鎮,官兵竟然攻不下來。
一波波的攻勢,皆被流民軍打退。
那股同歸於盡的打法,連官兵們也膽寒,士氣滑落,無人願意攻城,形成了對持。
「反正已經包圍了賊軍,他們手裡能有多少糧食,不投降那就餓死他們。」
「對啊,沒必要浪費士兵們的性命。」
劉明先不願意再戰。
李堅也不願意。
忠順王看著遠處的朱仙鎮,城頭飄揚的旗幟,大大的「新」字,看上去那般的刺眼。
最近很多事情,為了不影響軍心,只藏在他的心中。
登萊的事情,讓京城慌亂。
下達的旨意雜亂無章,讓南方派兵北上,讓他帶兵拱衛京城。
又擔憂亂軍,再下旨讓他先消滅亂軍,然後撤師回京。
旨意下的匆忙。
如今的形勢,京城局面一日壞過一日。
糧資
未備。
沒有統一的排程,南方軍失去了秩序,有的第一時間抵達了京城,還有得連境內都未走出。
忠順王害怕。
金江軍早不動晚不動,偏偏這個時候動。
以他對唐清安的瞭解,對方不是這麼急躁的人。
金江軍真的反了嗎?
他不知道。
其實真要是金江軍作亂,就這種雜亂無章的態勢,多少急匆匆趕來的南方軍,也只是羊入虎口。
因為金江軍可以輕易的以多攻少,保持絕對的實力。
哪怕浙江兵,福建兵也不行。
不是他們戰鬥力不行,是朝廷的組織力不行,發揮不出原本該有的作用。
打仗又不是打架。
打仗更需要組織,哪一方組織的越完善,充分的發揮優勢,誰的勝率越高。
金江軍到底形勢如何,京城探不清楚,也不敢去賭。
但是。
忙急忙慌來救駕的南方軍,遇到了沒有糧食吃的窘況。
大周國土太廣闊。
不像草原的生態,只需要帶著足夠的牛羊,「糧食」自己能跟著軍隊走。
走到哪打到哪裡。
農耕文明猶如生產線,不能缺少其中一環。
需要充分的組織力,才能為大軍供應糧食。
而大周當下的國情,生產力本就沒有絕對優勢,組織力又如半廢一般。
所以北方的軍隊只能在北方打仗,例如九邊,甘肅,青海,東北。
南方的軍隊,只能在南方打仗。
例如沿海抗倭,廣東平亂民,打安南,打緬甸,前後與葡萄牙,西班牙,荷蘭,英軍作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