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先生,你還記得咱們最開始在長行島的時候嗎?”
聽到將軍的點名,馮勝之從座椅上起身,一臉的恭敬和感慨。
“將軍提到了此事,我記了起來,我和顧兄當時也是感慨,糧食不足,養活不了這麼多人。”
唐清安點點頭,示意馮勝之坐下。
等馮勝之坐定,唐清安仰起頭,一臉自信的看向眾人。
“我率領八百人出海,沙船二十餘艘,漁船三十艘,各衛所都笑話我,說我不自量力,等著看我笑話。
請問諸位,這個時候困不困難?”
不等眾人回話,唐清安又看向將領們說道。
“八百人都是新兵,打復州,打金州,困不困難?”
……
隨著將軍的話語,眾人都低下了頭。
“抬起頭來!”
唐清安一聲大喝。
眾人紛紛挺胸抬頭,直視前方。
“有些話你們不好意思說,我來替你們說。”
唐清安怒斥道。
“現在一個個都是一方首腦,誰都有了家業,盆盆罐罐多了,即放不下身段,也吃不了苦了。
是也不是!”
隨著唐清安一聲大喝,眾人紛紛起身。
“馮先生,前番在此地議事,哪怕是心血來潮也好,或者有意為之也好,你還去田間走動,還和民戶虛寒一番。
請問你,又一年餘來,你還去過田間百姓家中嗎?”
馮勝之面紅耳赤。
“我……我。”
吞吞吐吐,羞愧難當,無地自容。
“劉承敏!”
唐清安又喝一聲。
劉承敏站的筆直,不敢說一句話。
“你現在好大的威風,請問你還下過營嗎?還是當初那個心心念念,要和士兵們吃住一起的,我的那個好二弟嗎?”
劉承敏動也不動,眼圈裡泛紅。
大廳裡。
安靜異常。
大廳外,駐守的親衛們,默默的看著腳下。
將軍雖然再說別人,又何嘗不是說他們呢?自從當了將軍的親衛,這些年來眾人誰不是有了懈怠。
都曉得入了親衛營,熬資歷也能放出去成為軍官。
誰不驕傲。
安樂窩,安樂窩。
太可怕了。
不知不覺就能腐蝕人心。
隨著金州,鎮江,長白山東岸各地有了氣勢,挫敗了蠻族,指揮朝鮮,驕傲心漸起。
十萬精兵,本來是對外的誇口。
如今成為了人人傳頌的功績,每個人都沉迷在這虛榮之中。
“沒有人是聖人,我也不是。”
唐清安降低了聲量。
“我的府裡娶了夫人,還有各婦人,丫鬟,管家,執事零零散散五六十號人。
賈府送了兩個姨太太給我,現在還在府裡,就等著我回去享受,我倒是盼的很。”
雖然將軍如此說,眾人都不敢笑。
“砰砰砰。”
唐清安錘了桌面。
彷佛敲在人們的心裡面,讓人一顫。
“哪怕家業再大,做人不能忘本啊,我們還不到忘本的時候,也沒有資格去忘本。”
“將軍,是我等懈怠鬆懈了,將軍罵的好,震醒了我等。”
馮勝之抬起頭,真誠的說道。
“我承認,我對於各地官員不接應遼民的舉動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我承認我的錯誤。”
顧應時也說道。
隨著這兩人的開頭,眾人都紛紛表露心跡。
唐清安不知道這裡面,誰是真心這麼認為的,誰是隨大流附和而已的。
但是不管明還是暗,關於接應遼民的思想,必須一如既往的做下去,各地都要主動配合。
思想不認可,多的是陽奉陰違的手段。
“我會派人巡視各地,發現一起懈怠之事,則重處此地官員,你們幾位都是負責一方的。
請一定管好各地的官員,不要影響我們之間的情分。”
馮勝之,顧應時,顧道初,朱文幾人紛紛承諾,回去後一定嚴格起來。
“既然都不反對接應遼民,那麼接下來糧食怎麼來?”
唐清安問道。
“各地土地極多,不過有離水源的,有地勢不便的,開墾困難,種植也苦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