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屋裡。
一名十四歲的少年,正努力保持著鎮定,不讓病父憂心,倒是身旁的妹妹,不時的哽咽。
他不忍責怪妹妹,屋子裡極為的安靜,只有小女兒的哭咽聲。
薛巖渾身絞痛,面色痛苦,反而希望就此離去,以得解脫,唯一放不下的就是身前的一對子女。
雖然如此,他還是笑道。
“吾家有女初長成。”
聽到父親逗自己的話,薛寶琴這回沒有輕易的被父親逗笑,反而越發的傷心。
明知道不好,可是她就是忍不住,眼淚自個湧了出來。
“唉。”
薛巖長嘆一聲。
他心裡何嘗又捨得放手離去。
兒子的才華,他十分的欣喜,畢竟是看過唐家幾兄弟從小到大的模樣。
那大兄當然是比不上的,世間有幾人能比,不過論其弟的話,可是比起唐展望也不弱。
又是個男兒身,哪怕家境衰敗,也能扛過去,唯獨眼前的女兒,薛巖最為放不下。
自己的大哥去世,同樣也把祖輩的恩榮帶走了。
富不過三代,更何況他們這種人家。
外人只知找他們家向以往般要銀子,如何知道他們家已經到了坐吃山空的地步。
長房在京城都不容易,他們二房比起長房更是不如,除了金陵本地的一些生意,外面的商道早就斷絕。
生意生意。
靠的就是商道,而維持商道的根本,唯有關係二字。
長房寡嫂到底是出自王家,孃家背景強大,還能維持一二,而他卻不過一商賈而已。
長兄病故,家族沒有了背景,就算上門送錢也不被人看在眼裡,因為老爺們認為這本來就是民脂民膏。
薛巖現在十分的糾結。
自己死後,到底要不要讓兒子帶著女兒去京城。
薛家未失勢前,他趁著勢頭為女兒說了一門親事,是京城翰林之家,本來為美事。
可自從薛家衰敗,那翰林之家就不在和自己往來書信。
其悔婚的心思,精明的薛巖如何不懂。
唾面自乾,這等城府薛巖還是有的,如果沒有唐家兄弟的事,他絕對會讓長子帶著女兒去京城。
以此為催婚的手段。
此舉極為冒險。
如果對方悔婚,則自己的女兒身敗名裂,再難嫁人。
不過考慮梅翰林這等清貴最終最重風氣,大致不是敢悔婚的,以免壞了自家的名聲。
而之所以如此逼迫對方,也是為自己的兒子鋪路,如果和梅翰林家結為姻親。
自己的兒子也算是有了靠山,不定能把薛家的生意重新打理起來,不指望做多大。
不過到底是祖傳的基業,如果敗在自己手中,薛巖是不能閉目的。
可惜到底要委屈女兒了。
“唐二爺來看望老爺了。”
下人突然來稟。
“快請。”
薛巖打起精神,想要從榻上坐起來,薛科上前扶住自己的父親,一臉的擔憂。
薛巖微微搖了搖頭。
有外男來,奶媽進來領了薛寶琴出去。
“二老爺可好些了嗎。”
沒有多久,唐展望進來後行禮,然後關切的看向薛巖。
薛科替父還禮。
“父親一直不太好。”
唐展望點了點頭,走到榻前。
薛巖神色枯藁,面帶死色,唐展望這些年主持各方事務,看在眼裡,又有那神醫所言,短則月餘,長則半年。
因此他也不在客套,直接真誠的說道。
“二老爺可有什麼放不下的事?”
“呼。”
薛巖長呼一聲,提起精神。
他等的就是這句話。
他如果但凡有其他的路子,是不想把女兒送上絕路的。
按照他最後的法子,如此逼迫梅翰林家,就算對方認可了這門親事,自己的女兒嫁過去能討好?
薛巖精疲力盡,還是掙扎的要坐起來,剛才就失敗了。
唐展望見狀,連忙上前一步,按住薛巖,回頭呵斥薛科一聲。
“你父親這般,如何還能讓他起身。”
這些年來,唐展望負責薛家大半的生意,其實都是金江鎮的,掛著薛家的名頭。
雖然這幾筆生意極大,卻跟薛家二房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