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面談清楚,希望事情能有一個圓滿的解決。好了,該說的都說了,我要去上課了。”
林惟凱站起來,夾了厚厚的書本就要往外面走。
身後,方宏恩突然叫住他:
“維克!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五年前你為何不把手續辦了才出國,卻要委託別人?”
他一愣,僵住了。
“因為你心裡還是放不下她,無法對她真正狠絕,無法面對你們離婚的事實!”
傷痕
面板上的疤痕可以洗掉,感情上的創傷卻永遠無法復原。
早晨,霧氣還沒完全散去。陽光斜斜地從樹頂照下來,穿過懸鈴木的樹杈落到地面。
林惟凱坐在公園的石椅上,望著不遠處幾個孩子奔跑的身影。
男人過了三十,很多想法都會改變,開始厭倦熱鬧紛繁的世界,嚮往平靜安詳的家庭生活。白天,和妻子在林蔭道上牽手散步,去超市買回沉甸甸的日用品;晚上,聽著孩子呢喃的夢囈,擁著妻子恬靜的笑容。這對別人來說是件尋常的事情,而他只能在夢中回味這一切,醒來後什麼都不是,什麼都沒有……
林惟凱燃起一根菸,讓層層煙霧繚繞著自己。人在寂寞的時候,最能體味微妙的細節。煙的味道澀澀的,使嘴唇乾燥,卻有一種乾淨而冷淡的香。他第一次抽菸就迷上了這種香。那淡淡的苦澀、清香和疏離,頗似最初梅若素給他的印象。
五年的時間並不短,她卻歲月無痕,依然年輕美麗,優雅動人。難怪方宏恩會對她一見鍾情……一見鍾情?那種年少時的衝動,像前世一樣遙遠。他現在知道,人的外表美不美,根本沒什麼實際的意義。一個漂亮的人,不見得就能擁有如美好容顏一樣璀璨奪目、經久不衰的愛情。
林惟凱陷在自己的思緒中,未察覺一隻小皮球滾到了石椅下面。一個小男孩跑了過來,氣喘吁吁地說:“叔叔,你能幫我撿那隻皮球嗎?”
是個黃面板、黑頭髮的亞裔男孩,儘管玩得灰頭土臉、汗水淋漓,仍掩不住一張漂亮的臉孔:濃黑的眉毛,慧黠的眼睛,長長的睫毛,透著活潑靈氣。
林惟凱彎腰撿起了皮球,待要交還給他,卻做了一個連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動作——他從口袋裡掏出手帕,為那小男孩擦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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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叔叔,你好帥喔!”小男孩接過皮球,一臉崇拜地望著林惟凱。
林惟凱摸摸他黑亮的短髮,溫柔地說:“媽媽沒告訴你不能隨便跟陌生人說話嗎?小心遇見壞人。”
小男孩皺著眉,偏頭一想,又咧嘴笑了:“叔叔,我知道你不是壞人,你幫我擦汗呢!”
林惟凱覺得他的話天真好笑,想再說什麼,卻被一片孩子的呼喚聲打斷:
“Hurry,傑克!你還要不要玩?”
傑克應了一聲,很有禮貌地衝他揮揮手:“叔叔,再見!”說完,立即飛奔而去,小小的身影像個精靈般在草地上躍動。
林惟凱直覺地喜歡這個小男孩,那麼有教養、懂禮貌的孩子,不多見了。
手機就在這時響了起來。
“惟凱,今晚你有空嗎?我想見你。”
晚上九點,“牽手”咖啡廳。
林惟凱推開門,一眼就看到梅若素。她正站在吧檯前,和一個高大英俊的美國男人用英語低聲交談,看到他進來,她對那男人說了一聲“Sorry”,向他的方向走過去。
梅若素今晚的打扮有些特別,烏黑的長髮在腦後綰了個髮髻,著一襲粉紅色的中式旗袍,臉上化著精緻而淡雅的妝。當她穿過咖啡廳時,引來不少人轉頭注視,那個美國男人熱切的目光更是一直膠著在她身上。
坐下後,林惟凱開門見山地問:“你找我來,是談離婚的事嗎?你都考慮好了?”
“難道我們之間除了離婚,就沒什麼可談的?”她輕蹙著眉梢。
他環顧了一下四周,說:“你想談什麼?談你的咖啡廳?聽說,你父親的生意做得很大,不會養不起你吧?你為何還要開這間小得可憐的咖啡廳?”
她就等著他開口:“別人也許不懂,但你一定知道!”
“我怎麼會知道?也許你想過過當老闆的癮。”
她看著他,目光灼灼發亮:“惟凱,你在日記裡說過的,如果不做律師,你會開一間咖啡廳,只賣自己喜歡的幾種咖啡,只放自己喜歡的老歌,每天呆坐在窗前回憶往事。”
“你看過我的日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