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一個世紀難題擺在了他的面前——
這件事明顯不能像他預想中那樣簡單地解決了。
稍有不慎,按照他的哥哥今晚的態度,轉身回宮再不往來都有可能。
想到這兒劉徹的眼眸一沉,片刻後他從腰間緞帶上解下一塊玉牌,起身走到房外,然後抬手將玉牌掛在了門前顯眼的位置。
須臾之後,十數道人影站在了他的面前。
劉徹開口吩咐了要他們去取的東西,然後便笑著沉眸掃視:“今晚所有人退到院落之外,沒有吩咐不得進入,在我離開之前任何人來訪不必向我詢問,一律攔在院外,……就算我父皇來這兒也是一樣,明白了嗎?”
“是。”
十數人一齊應道。
劉徹點頭,繼而轉身回到屋中,榻上那個本是安穩地睡著的人,此時已經有些躁動起來。
見狀,劉徹的嘴角抹上深沉笑意的——
“你跑不掉了,哥哥。”
陳小嬌意識逐漸回到身體裡時,已經是第二天的晌午時候。
睜開眼睛的剎那陳小嬌只覺得意識昏沉頭痛欲裂,思緒回籠之後好長一段時間他才勉強想起了昨晚酒醉前發生的事情,安靜了片刻,陳小嬌的神情微微有了些變化。
……又甩了一巴掌,也不知道疼不疼……——不,疼也是他活該=皿=!
然後從自己的思緒世界裡陳小嬌驀然清醒——
昨晚最後那點記憶裡明顯是劉徹將他送回來的……人呢?
帶著對前一次酒醉之後的慘烈戰況的戰戰兢兢,陳小嬌四下掃視了自己的床榻,確定了沒有人的同時也發現自己的白色外衣已經不翼而飛。
心裡古怪而複雜的時候,陳小嬌不經意地往榻下掃了一眼,然後轉回視線,然後大腦遲一步地接收了剛才剎那眼睛傳回去的影象,陳小嬌像是隻驚弓之鳥猛然將臉已經轉回去,其動作幅度之大險些扭了脖子——然而他顧不上了。
榻下那副畫面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都是陳小嬌揮之不去的噩夢——
與自己微皺的裡衣在身不同,榻下那人全身上下近乎不著寸縷,只勉強半墊半披著陳小嬌那件已經看不出原樣的白色外衣。
一條泛著金屬光澤的三指粗細的鐵鏈在那人脖頸處繞了兩圈,兩頭延展向後鎖在了榻邊的木柱上。
被纏鎖著的那人雙目緊閉面色蒼白,唯一勉強還算得上嫣紅的唇邊綴著點點白濁的痕跡,裸露在外的面板上齒痕淤紅密佈,有不少地方甚至已經是令人觸目驚心的青紫。
而那唯一起了點遮蔽作用的白色外衣,卻有許多地方浸透了已經幹掉的紅色血跡。
陳小嬌在榻上呆滯了許久之後,身體慢慢地開始由最初的輕微顫慄轉作最後的劇烈抖動,素白的手無意識地抬起來往嘴上遮去,卻驀然僵在了半空——
那向來乾淨的手上同樣沾染著幹掉的血跡——然而並無一絲痛意。
陳小嬌像是倏然被一道驚雷劈醒,顫抖著卻毫不遲疑地爬起身來,踉踉蹌蹌地往榻下那人身旁跑去。
站到了那人身旁陳小嬌卻是跪了下去,近距離愈發觸目驚心的慘狀讓他的眼圈再一次紅了個徹底。
他顫抖著把手伸過去。
那人恰在這時眼睫輕顫了顫,然後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還帶著初醒的迷茫以及蒼白的脆弱,那人怔了一會兒後才輕輕衝著陳小嬌笑了,聲音裡掩不住地乾澀無力——
“……阿徹錯了,哥哥不要生阿徹的氣了……好麼?”
“……”
止不住的水珠連成串兒地從陳小嬌的眼眶裡墜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