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花苑到現在,前後加起來也不過一盞茶的工夫,陳小嬌就發現自己找不著回去的路了。
宴會難免嘈雜,只是陳小嬌雖然聽得到周圍似乎有人聲隱隱傳來,但也無法分辨方向;巧的是他在人高的花林裡縈縈繞繞了許久,竟然連個人影都不曾瞧見。
沮喪已經不足以描述陳小嬌此刻的心情。
遍尋無果,陳小嬌挑了塊看著順眼些的圓石爬了上去,低著頭面無表情地用指尖去摸圓石上的裂痕,不經意間看到素白的手背上有一點淡淡的還沒褪盡的印痕,再聯想到那人的“暴行”,立刻覺得有些委屈了——
……明明受害的那個是他好嘛,他家阿徹竟然真的丟下他一個人就走開了qaq
還有那些時靈時不靈的宮裡護衛都去哪裡了qaq……
不知是不是陳小嬌的怨念深切以致上達天聽,大約半柱香的時間之後,一路不甚清晰卻是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在他的耳邊響起。
陳小嬌驚喜地抬頭。
那一行侍女模樣打扮的女子顯然也被這個突然出現的不速之客驚了一下,為首的女子在見那人雖然面若冰霜卻衣著華貴之後,立刻便斷定這是哪一位來赴宴的公子,於是溫婉柔和地上前做了一禮,開口問道:“我家老爺的華誕宴禮在正院,不知這位公子為何出現在府裡側院的花苑中?”
陳小嬌自然不會說他是被人拖進來的,所幸宮裡那麼些年的禮儀教養課程不是被他全部睡過去的,架子一端起來也有些世家公子的味道——
“是在下冒犯了。只是在下之前在宴上偶感不適,略有些氣悶,本想出來走走,結果……”
說到這兒那邊話音一頓,那女子不禁抬眼看過去,正看見這白衣如玉的公子臉上不再滿是漠然之色,反而似乎多了些赧然。
女子本就是心竅玲瓏的人,聽到這兒也猜的七七八八,臉上露出點笑意來:“側裡的花苑不比正院的正正方方,難走易迷些也屬正常,公子不若將名帖與我,我為公子引路回去便是。”
陳小嬌沉黯了一晚上的眼眸倏然亮了。
回去一路上陳小嬌聽女子說起,才知道今夜他是撞上多好的人品才不致露宿別人家花苑裡——這側院的花苑向來少有人去,因為裡面只有這些繁花與深處的酒窖了。若不是今夜府中忽然來了貴人,夫人命她們來這側院去取府裡窖藏了些許年頭的梅花釀,她們也不會打這裡經過了。
說到這兒時,那為首的女子還自語了一句——
“……也不知道這位貴人是如何的身份,老爺珍藏了這麼多年都捨不得拿出來品一盅的酒液,竟要上一罈過去……”
聽了此話,陳小嬌心頭有些莫名的思緒划過去。
出了側院,很快女子就按著名帖將陳小嬌引到正院宴廳的位置上去,見到自己身旁空著的坐木,陳小嬌心裡那絲異樣的感覺再一次翻湧上來,陳小嬌忍不住叫住那位就要離開的女子,將自己的問題試探性地拋了出來——
“敢問姑娘,你可知道那位忽然出現的貴人是什麼身份嗎?”
那女子愣了愣,似乎是沒有想到會被問起這個,片刻後也便笑道:“貴人的身份豈是我們這些下人能知道的……”
見對方一雙水色暗轉的眼眸有些失落地沉了下去,那女子不知為何覺得心裡竟有些不忍,不由多了句嘴:“……若是公子實在好奇,趁宴還未開,那位貴客就在首位上——公子與旁人一樣抬頭瞧瞧便是。”
聞言陳小嬌才有些後知後覺地發現,場中半數人的視線都若有若無地集中在不遠處正廳的首位上,時不時竊竊議論兩句。
至於場中另一半人的視線……陳小嬌動作一僵……你們都看勞資做什麼,勞資臉上有花嗎==?
最後還是那女子在一旁小聲提醒了——
“公子,是首座上那位貴客在看您。”
“……”
陳小嬌抿了抿嘴,將視線轉過去,坐在方誌安身旁的首座上,那個一身玄衣卓爾不凡唇角噙笑眉眼凌厲的男人……不是他家阿徹還會是誰?
……這是身份暴露了?
陳小嬌剛準備做出些詢問的意思,就看見不遠處那個男人笑著應了旁邊人一句什麼,然後不急不慢地把臉扭開了——
……扭開了……
……開了……
……了……
“……”
陳小嬌覺得自己一顆玻璃心咔嚓一聲碎了。
……不就是嫌你醋勁略大麼……你摸也摸了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