猙獰的神情扭曲了那張本是端莊妍麗的臉。
陳小嬌抬眸望著女子,繼而視線下移到那人的小腹處。
……兩個月的身孕,還是看不出什麼。
……阿徹的孩子,就在那裡面嗎?
說不出是難過還是嫉妒的複雜情緒在心頭交織啃噬,陳小嬌有些失神地望著女子。
“看來你已經知道我的身份了。”
女子的笑容仍是有些猙獰,“這宮裡面能與我以姐妹相稱的,大概就只有你了——陳小侯爺,作為一個男子承/歡在自己的內兄弟身下,像個女人一樣婉轉呻/吟,……你還要臉嗎?……你們陳家的榮寵,就是靠著你這麼下/賤地出賣自己的身體嗎?”
“——你胡說什麼?!”
兀然出現的聲音從殿外一路進來,阿秋氣得通紅的臉上滿是激動。
“哪裡來的賤婢——敢這麼與本宮說話?!”
說著話女子的矛頭又轉向陳小嬌:“——怎麼,小侯爺失寵之後連下人都是這麼沒有教養的嗎?”
“——誰失寵了?!”
阿秋一聽這話更是紅了眼,“——陛下待會兒就來探望小侯爺!我只是先來的!到時候你才要失寵呢——!”
聞言田皇后神色一滯,眼底掠過濃重的嫉恨:“我是正宮皇后——他是個連名分都沒有的見不得光的男寵!誰該失寵?!”
阿秋急得面紅耳赤,要說什麼,卻被陳小嬌扶住:“……阿秋,不要與狂犬嗆聲……”
“你——”
田皇后氣極,目光四下亂轉,驟然望見中央桌案上的那枚雕龍玉扳指:“——大膽!你敢用紋龍配飾!意圖造/反!”
說著便伸手去強拿那扳指。
“——別碰它——”
從開始便不見什麼情緒的陳小嬌臉色兀然變了。
阿秋也急忙撲了上去。
“陛下——”
“——啊!”
“——快扶皇后——!”
一場大戲一樣的繚亂之後,陳小嬌臉上慌色散盡,他冷眼望著倒地後身下血流染紅了獸皮的女子和作態的宮人們。
“陛下——”
之前還兇狠跋扈的女子楚楚地哭著,“孩子……他讓那宮女撞掉了我的孩子——”
從進來便將雙眸定定地注視在陳小嬌身上的劉徹轉開視線,望向瑟瑟的卻咬著牙抬頭的阿秋,阿秋忍著恐懼:“——小侯爺沒有指使我,是我自己——”
“……我撞的。”
陳小嬌輕飄飄地接過了話音,他沒有去看聽聞此語後雙目怒睜的劉徹,而是躬身將微微顫慄的阿秋扶了起來,“你們都看錯了……是我撞的。”
“為、什、麼——?!”
劉徹的目光如同兇戾的劍,直直地逼向陳小嬌扶著阿秋的手。
“……為什麼……?”
陳小嬌兀然笑了,只是那笑容彷彿倏忽就會散盡,“……因為我發過誓的……我發誓我陳阿嬌會傾盡全力讓你劉家香火伶仃基業斷絕江山覆滅——……你們劉家,滿是骯髒至極的血脈——你們憑什麼得以延續——我恨不得你們全部死無葬身——”
“啪——!”
那一記耳光驟然打斷了他的話音。
劉徹的眸子裡滿是深沉的痛意。他用力地捏了捏拳,路過震驚的下人們走到依舊伏在地上的田皇后面前,彎下腰將人抱起來,強壓著所有情緒不去轉身看那人的神情。
此刻他若踏錯一步身後那人就萬劫不復,心痛到死他也要忍著。
而劉徹的身後,陳小嬌的心口與臉上都是木然的。他怔怔地凝視著空氣裡的某個散開的焦點。
……到底還是到了這一步麼……
這場豪賭,他終究是輸了。
誰也怨不得。
“……阿徹…………”
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出乎意料的平靜,像是一片再也翻不起波瀾的死水。
逐漸模糊的視線裡那人身軀頓了頓,卻並沒有回頭,他只看見那女子伏在他的阿徹的懷裡向著他獰笑。
“阿徹……你贏了…………”
他兀然勾了唇角,再支撐不住的身體在驚呼中萎靡在地,再止不住的鮮豔的血從口鼻中沒有任何預兆地湧出——
……一定難看死了……陳小嬌有些悲哀地想。
只是他還是不忍閉上眼睛,他堅持著望著那個驟然轉身之後瘋了一樣地衝過來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