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抬起手,主動將錶帶掐在了他的手腕上。她知道他現在一定很驚訝。她沒有抬頭也沒有說話,只是專心致志進行眼前的動作。
男人的手腕光潔,腕骨突出,她的手指微涼,給他戴錶帶時,無可避免地面板觸碰,她的手腕在輕輕發抖,她努力抑制自己的這種非自然反應。
終於,在合不上門的電梯“滴、滴、滴”警示音中,她將表給他戴上了。
他掐了電話,先說,“謝謝。”隨即又說,“你有些緊張。”
“是的。”她放下了微微發顫的手腕,緩緩深呼吸,仰頭看著他刻意低頭遷就她的眼睛,“抱歉,我很少和異性接觸這麼近,我在努力克服這種緊張了。”
“你比我想的還要直接。”他笑了。
還?
顧宥縵有些疑惑,但沒有糾結於這個程度詞,她索性攤牌道:“嗯,我這個人比較直接,不喜歡繞彎子的說話方式,我覺得有什麼事說清楚能夠避免產生很多不必要的誤會。”
“繞彎子?”他不解。
“就是說話比較的......話裡有話,拐彎抹角。”
“OK,Igetit.”
他接著道:“我家裡有一個詞,‘打機鋒’,我想就是‘繞彎子’的意思。”
“真神奇,你都知道‘打機鋒’但不知道‘繞彎子’。”
“我在國外生活的時間比較長,中文不是很好,主要靠和家裡人交流學習,以後要向你多指教。”
他又抬手指了下出口的位置,示意上露臺。
顧宥縵走上了露臺,被室外的風景吸引了目光。
這兒是一個陽光房,擺放著許多比人還高的大型盆栽,裝飾得像熱帶雨林。靠近牆面的一側擺放著沙發和鐵藝桌椅,除此外還有一面牆的書櫃和一張擺放食品的玻璃櫃和小的鑲嵌式紅酒櫃。
“這裡真好,你平時都在這裡看書嗎?”她問。
“偶爾,我很少回國,不過在家的時候在這裡坐的時間會長一點。”
他跟隨她進入了露臺,又反手關上了玻璃門,見她新奇觀察著露臺上的植物,頓了頓,他繼續道:“你剛剛說你不喜歡繞彎子,但你還沒有回答我,你介不介意我中文不太好。”
她正半蹲在一束巨大而粉嫩的彩葉芋前觀察它的脈絡,聞言馬上道:“抱歉,我被這裡的植物吸引了,有點走神。當然沒關係,你覺得不知道用什麼中文表達的時候,我們可以用法語或者英語交流。”
他笑了。
“你很喜歡植物?”他走到了她身邊,跟她一同蹲下。
“也不是,我更喜歡花卉。一朵花從花苞到花蕾,再綻放,授粉,凋零,來年再生長,像一次次重生的過程。我一直覺得鮮花是地球上最完美的生命,它們的一生短暫,卻很完整。”
她說著,看向了周惟深。
隔著錯落交疊的彩葉芋,他們的眼睛望得很近,甚至看得見對方眼裡的彩色植株和黑白調的自己。
心臟像被倏地一攥,連呼吸也亂了頻。
她的睫羽又顫動了起來,那是一種極其極其少的共顫,她不知道該用什麼詞來形容那一刻的兵荒馬亂,這一瞬間中文貧瘠的人變成了她。
他的指尖抬起了隔在他與她之間的闊葉,微微側頭,靠近了她。
她在西方電影裡看見過這樣的場景,始於一刻的心動,西方人會給彼此留下一個吻來表達心意。
但她,還不行。
她扭過頭,僵硬道:“抱歉,我......”
他的手指落在了她的髮絲上,輕輕扯動她的一根長髮,笑了一下,指尖在她眼前晃了晃,“你離植物太近了,這兒有螞蟻。”
顧宥縵低頭緊閉了下眼睛,有點想一頭撞死。
她剛剛竟然以為,他想要親她。
“還喝咖啡嗎?”他半蹲著問她。
她點頭,“好。”
他起身向玻璃櫃走去,問她:“你需要哪種烏龍茶?鐵觀音,大紅袍,還是佛手?”
她再度深呼吸,繼續保持表面的平靜,起身道:“我可以聞一下嗎?”
“當然可以。”
他拉開玻璃門,從中挑出咖啡豆和三罐茶葉,又依次擰開罐蓋。
顧宥縵走近後拿起茶葉罐子依次聞了聞,感覺鐵觀音的味道比較接近她常喝的烏龍茶,“這個吧。”
“是先衝咖啡還是先沖茶?”
他問她。
“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