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到門口,外頭雷聲大作,一場傾盆大雨嘩嘩而下,這雨來得甚是突然,三月天氣本就變化無常。
紅綃說是去替我借把傘來,我卻回絕了,說是黃姐可以把車開至這裡接我,我讓她回去照顧小鑫。
我正等著,忽聽救護車聲叫響,一輛救護車飛快行至停下,門開啟,醫護人員和家屬紛紛走下來,病人也被搬下來。
由於雨過大,幾乎打溼了所有的人一身溼。我漫不經心側目望去,不禁啊一聲叫。
一個修長男子聞聲轉過頭來,面容削瘦清雅,極是英俊,熟悉的白衣。生活的腳步匆匆,這偶然的相遇,我不由得感嘆浮生若夢,人情渺渺。
既然相別有時,何妨相遇有期?我心境與從前大不相同,也是驚訝一時,在他怔忡間,我走至他身前,看他一臉的雨水,遞出一方紙巾。
“展括,好久不見,你好嗎?”我看看那移動病床上一位長者,展母、展父一臉焦急地跟著前往急疹室。
我暗暗吐吐舌頭,人家有家人來醫院,我還問他好不好。
展括目光糾結,半晌說不出話來,終轉頭看看一行人去的方向,道:“我爺爺心臟病發……”
“啊,那你快跟去看看吧!”
“西西……”他的話梗咽在喉,只是目光如千絲萬縷的絲線落在我身上。
我頓了頓,坦然道:“不如我和你一起去看看。”
多少痴愛怨恨,已然是重歸平靜,何不相逢一笑?最初相遇相愛少年時,從來沒有料到對方不是陪自己走到最後的人。
……
等在急疹室外的展家人心急如焚,那展老太太已然年近七十更是坐立不安,展母扶著她輕聲安撫。
而展國俊卻站著,今天是老爺子七十壽辰,那麼多人來拜壽,誰會想到大喜的日子會心臟病發?
小括呢?老爺子最疼愛這個孫子了,近半年見愛孫悶悶不樂,沒少操心。
忽見廊道轉彎處走出一男一女,男子一身白色西裝,俊容削瘦,正是展括。而他身旁的女子優雅淡然,一身低調卻精雅考究的著裝,遠山淡眉,墨玉星眸,面容清秀,渾身瀰漫和諧自然的雍容高貴氣度。
人是會變的,也許她並沒有改變,只是等待有心人去發現。猶如寂寞的花蕾,未開之時也是樸素而不起眼,靜靜地等候著那一襲溫柔的春風,自有名花傾之期,獨受世人讚歎……
展母怔愣地看著女子,心中五味陳雜,只一眼,竟然令她心生一股卑微之感。
這個她曾經視如草芥的女子,這個她指著鼻子罵鄉下妹、窮鬼、痴心妄想高攀展家的女子,在與兒子數次爭執中,她知道她跟了另一個非凡的男人,令兒子萎靡不振很久的男人。
亞洲第一財閥的三少爺、澳門何氏家族的三少爺、亞洲航空董事長何惜華的長子、陸氏財閥內地的掌權人!她曾用名利的名義汙辱她,最後誰能預想那個鄉下妹會用名利狠狠的扇她一巴掌?是她看錯了名利,還是看錯了她?
女子悠然走近,彬彬有禮頷首。這種優雅的禮貌卻如一把冰刀捅進展母、展父的心窩。
“展先生、展太太,你們好!”
“你……你來幹什麼?”展母有些惱恨道,而展國駿不發一言。
女子淡淡一笑:“我來看朋友,剛巧在門口見到你們,便過來打個招呼,希望展老先生平安無事。”
“你會那麼好心?”
“碧雲!”
“媽!”
展國駿與展括同時喝止。正在這時,急疹室門開了,高永恆一身潔白的大褂,脫下口罩,露出一張英俊的臉。
展家人暫時無心顧西在一旁,向高永恆圍了過去,詢問病情。
高永恆淡淡道:“病人已經暫時脫離危險,但是他的身體狀況……我建議做手術,會有一定的風險……”
顧西走近,道:“高哥哥,馮姐姐的大哥不是心臟科名醫嗎?我聽人說,他從來沒有失手過。”
高永恆這才看到顧西,奇道:“小西妹妹,又是你朋友啊?”
“哦,是吧。”
“馮大哥是G市仁愛醫院的醫師,而且最近他去了悉尼作醫學交流,一時半會兒不會結束。”
“也就請他回來做一個手術嘛,救人如救火。”
“那你得問男男去,我可作不了主。”
顧西淡淡一笑,拍馬道:“誰不知道馮姐姐對你是最嘴硬心軟,我求她哪及你求她?”
高永恆桃花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