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參賽以來,岑宇桐都把自己繃得很緊,緊到幾乎忘了她原來是什麼樣子的。
她本來的樣子是什麼?是一本正經之外的小嬌俏。——她知道這樣的性格並非很出挑,卻也有幾分惹人喜歡,至少,能叫夏沐聲喜歡。
既然挑剔的夏沐聲都喜歡,她想,應該也會讓更多的人喜歡。她決定不繼續將自己深深藏起。
只是,劉優的採訪十分常規,她便也只能常規地回答:“……就想速戰速決。”
“不緊張?”
“昨晚上緊張,現在不緊張,死豬不怕開水燙嘛,刀子都放脖子邊上了,橫也一刀,豎也一刀,趕緊的!開水鍋,我來嘍~~”
說罷,對著攝像機做了個小鬼臉,因為走得急,平時又很少有這種活潑的神情,攝像師有點受到驚嚇似的肩膀一晃。
但是她也只能做到這程度了,因為她還是不習慣在大眾前坦露太多。她不擅長“演”。她知道讓自己勉強去“演”一種人格,縱然短時間內能做到,長此以往,她自認無能為力。
長廊的盡頭就是演播廳的隔音門,門邊站著等著給選手遞話筒的另一位編導,經過彩排,岑宇桐知道門背後還有兩臺軌道攝像機等待,之後便是那極盡華彩的舞臺。
再一次深深深呼吸,岑宇桐接過話筒。
演播廳的門開了,一長條的燈光長路漸次亮起,三十米外的舞臺上,一半是實景,另一半則是led大屏。
實景的部分即為放大了的虛擬演播室,背後是一塊大大的藍版。前方架著攝像機。led大屏則是模擬了觀眾最終看到的電視影像。——即,一半為錄製現場,一半則為節目終端。觀眾相當於在看選手們直播《出門看天氣》。
選手穿過觀眾席從右邊上臺,當選手踏上舞臺,藍版與led大屏之間的隔斷同時降下。現場的觀眾能同時看到藍版前的選手,以及電視模擬接收終端led屏,但選手卻看不到自己在電視上的最終成相。
離舞臺最近的是評委席。本輪評委為江誠、安永和、《出門看天氣》的主播付瑩。以及向大眾開放的三百位現場觀眾席。
眼前的一切一覽無遺,岑宇桐沉下心來,踏出第一步。
高跟鞋踩在燈帶鋪就的通道。通道兩邊則是追隨她腳步的軌道攝像機。
從演播廳門口通往舞臺正中,最終到達的地方是“成功”或“失敗”?走過去才知道!
三十米,二十米,十米……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岑宇桐感覺到現場觀眾裡有種特別奇怪的氣氛,那種奇怪她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但就是令她十分不舒服,就像是……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一樣。
八米,七米,六米……岑宇桐抑制住內心的詭異情緒。綻放出最為美好的職業性微笑:即便是刀山火海也要趟過!此刻的她甚至連事先準備好的詞都不在腦海,她只想美美地走完這三十米!
舞臺越來越近,按照彩排過的程式。她應該直接走到藍版之前,面對鏡頭開始播報:好。舞臺就眼前,她為自己走的這一段路打九分半;而隨著她踏上舞臺,藍版與led大屏之間的隔斷緩緩降下,一切如常,然而就在這時——
“咯……”不好!右腳好像踩到什麼了!
才剛剛踏上舞臺,岑宇桐就發現了不對。似乎有一塊牛皮糖,緊緊地粘住她鞋子的右腳掌,她沒收住左腳,向前多踏了一步,右腳卻被定在地上,以至於打了個踉蹌。
是鞋子壞了嗎?不,這鞋不是新鞋,她穿過好幾次,一直都很好穿。
因為舞臺沒清理乾淨?不,不可能。製作方不會犯這種低階錯誤。
難道……難道是在她之前的劉小龍留下的陷阱?
岑宇桐驚出一身的汗,想起劉小龍那不是很老練的樣子,怎麼也不太可能做這種事,難道他是真人不露相?不不……不會的,她不願意把對手想得那樣不堪。
她又深恨自己,為什麼走路的時候光顧著挺胸收腹,光顧著儀態要美要微笑,為什麼就不能用餘光看看路面?!
一定是製作方的錯!她就不應該太信任他們!哪怕製作方是“實時”,是夏沐聲,是她呆過的地方;但是“實時”把大部分的實際操作都放給了外來團隊——什麼精英團隊,全是花花架子……
岑宇桐腳下被不明物澀住之後,腦袋裡閃過無數的念頭,但在現實中,也就過去兩秒鐘。她告訴自己要鎮定,一邊下意識地腳下用勁,想把陷在難堪中的鞋子拔起來。
但到底是過急了,只聽“噗”地一響,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