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顧松回到家裡,他看上去黑了許多,也越發硬朗了,矗立在那裡跟個青松一般挺拔威武。顧松回到府裡,老祖宗為他辦了接風宴,不疼不癢地誇了幾句,說他為敬國公府爭光了。
席上眾人都沒怎麼說話,因為大家也都知道,如今幾個皇子爭奪嫡位正是如火如荼,這個時節真心高興不起來。
宴席結束後,顧松跟隨三太太回到三房正屋,三太太先是摟著他好一番哭,到底是擔心了這麼些時日,那些功名利祿倒是其次,她最怕的是這個兒子再也回不來了啊!如今回來,真是又哭又笑的。
阿宴從旁也幫著勸,勸了半響後,三太太又拉著顧松問東問西,問了大半響,一直看著天色太晚了,這才讓顧松回去歇息。
顧松出來的時候,對阿宴使了一個眼色,阿宴見此,也跟著出來了。
到了院子裡,顧松避開惜晴等,小聲地對阿宴道:“你送我的信,我收到了。你怎麼知道這沈從嘉有問題的?”
阿宴也是擔憂了這麼久了,忙問:“他果然是有問題?”
顧松點頭:“我收到你的信,給九皇子看了,九皇子看了那信,看起來心情極好的。我那時候才知道,他早已派了人潛伏在沈從嘉身邊,其實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
阿宴微詫:“這麼說,我這信是白送了?”
顧松得意地笑了下:“也不是白送啊,我看九皇子拿到信挺高興的。他還誇了阿芒表哥,我看若是以後四皇子真得成事兒,不用咱們幫忙,舅父家這個皇商的位置是沒跑了。”
阿宴抿唇笑,覷著自己哥哥道:“沒想到我的哥哥如今盤算得倒是長遠。”
顧松聞言,壓低聲音,正色道:“如今太子壞了事兒,朝中群臣都知道這是緊要關頭,忙著戰隊呢。我們敬國公府沒法站隊,只能押四皇子。”
阿宴眸光微閃,卻是問自己哥哥:“哥哥覺得四皇子贏面有多大?”
顧松皺眉:“不好說,盡力而為吧。”
說不好說,是因為四皇子實在是除了軍功,乏善可陳。他母親只是小戶出身,生下九皇子後就亡故了,如今娶的王妃還是沒落的敬國公府,他實在是毫無外援力量支撐,全靠他自己打拼了。
不過四皇子最大的優勢就是有軍功,手底下他能號令的兵馬並不少,即使如今有些兵馬被奪走了,可是他若發話,怕還是有人誓死追隨的,這都是他的籌碼。
阿宴望著哥哥沉重的樣子,知道他也是怕萬一賭輸了,他們這一家從此都得遭殃了。有那麼一刻,她忽然很想告訴哥哥,其實四皇子會贏,九皇子也會贏。
他們才是笑到最後的人,你真得沒有必要擔心。
從你搭上九皇子那根線的時候開始,咱們一家之後的風光榮寵就已經註定了的。
不過她到底是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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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和上一世的沒有太多差別,這一年,皇帝駕崩了,連一個遺囑都不曾留下,就這麼去了。據說他臨終前,對著幾個老臣嘴巴動了幾動,試圖說點什麼,不過最後到底沒說出來。
於是三皇子和四皇子開始了爭奪帝位的征戰。
他們的戰場,突發於一個夜裡,所有的人都未曾預料到,甚至連身為九皇子心腹的顧松,因為身在皇宮之外,都未曾參與其中。
他們的廝殺,從皇宮中開始,然後迅速蔓延到了整個燕京城。
一時之間,燕京城裡兵荒馬亂。
許多世家貴族都開始匆忙趕著馬車逃出城去,敬國公府也不例外。
大太太哭著喊著說要去找來寧王妃,自己的大姑娘,可是卻被大少奶奶拉著手道:“這個時候再不走,就來不及了!眼看著外面城門都封鎖了!再說了,咱家大姑娘在寧王府裡,那是多少雙眼睛看著呢,她出不來的!”
於是大太太哭哭啼啼上了馬車。
如今匆忙之中,敬國公府一共準備了四輛馬車,前前後後浩浩蕩蕩的。
阿宴的母親三太太當時是陪在老祖宗身邊的,所以也跟著上了第一輛馬車。
第二輛馬車是府裡的少爺們,第二輛則是姑娘們,第三輛是姨娘等人。
阿宴從旁,靜靜地望著這一片慌亂。
上一世,她本來上的是第三輛馬車,不過當時她那個堂妹四姑娘說,三太太剛才好像下了馬車,去房裡去點什麼東西。阿宴眼看著第一輛馬車已經駛出去了,她半信半疑,不過到底是怕母親被落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