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皇子揮了揮手,一時之間,眾侍衛紛紛退下。
惜晴兩腿一軟,跪在那裡:“惜晴拜見九皇子殿下。”
九皇子高高騎在馬上,沒有看地上的惜晴,幽黑不見底的雙眸卻是直盯著那馬車門簾。
門簾猶自微動,裡面傳來一點似有若無的幽香。
阿宴緊攥著雙手,僵硬地坐在那裡。
她是該出去還是不出去呢?
冷汗就這麼慢慢地落下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阿宴終於鼓足了勇氣,低聲道:“臣女拜見九皇子。”屁股卻是一動沒動地繼續坐在那裡。
九皇子依然冷冷地盯著那已經不動的門簾,只是聽到這話,握著韁繩的手動了動。
他扯出一個清冷得毫無笑意的笑來:“姑娘這是去哪兒?”
他如今正處於變聲期,聲音帶著少年特有的粗噶和沙啞,卻也透著他與生俱來的清淡。
阿宴低聲道:“去,去臥佛寺……”
九皇子挑眉:“哦?可是如今天色將晚,你一個姑娘去,總是不合適吧?”
阿宴吶吶地道:“嗯,是有點不太合適……”
九皇子忽然笑了下:“我護送你一起去吧。”
啊?
阿宴聽到這話,頓時覺得彷彿有很多很多烏鴉在頭頂盤旋。
一則她是怎麼也不敢讓這個將來的九五之尊陪護著自己去上香,二則如果他真陪著自己去了,自己還怎麼去問沈從嘉啊!
九皇子彷彿看出了她的猶豫,忽然壓低聲音道:“怎麼,不可以嗎?”
那聲音低沉沉的粗噶,透著些許威脅的味道。
阿宴連忙使勁地搖頭,她可以得罪任何人,卻絕對地不敢得罪這位九皇子的!
於是她只好嘆了口氣,遵命道:“是,勞煩九皇子了。”
當下九皇子命令屬下先行離去,他是親自騎馬護送這個馬車前往臥佛寺。
屬下眾人自然是一臉詫異,不明白向來對任何事都無情無緒的九皇子,怎麼忽然這麼關心起一個看起來實在是再普通不過的馬車了。
不過他們也不敢問。
誰都知道,在寧王府裡,你可以得罪寧王妃,甚至你可以得罪寧王殿下,可是卻不能得罪九皇子。
當下眾人屁話都不敢說一句,就忙騎馬離開了,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去了。
侍衛長帶領著大家騎馬離開的時候,眾人也開始詫異:“原本就是跟著九皇子來的,說是這附近有奸細。現在九皇子不捉奸細了,咱們該怎麼辦?”
侍衛長跟隨九皇子時間長了,也是練得一身面無表情的本領:“能怎麼辦,先在這附近轉幾圈吧。”
九皇子要去臥佛寺,他們只好在寺廟周圍守護了。
卻說可憐的阿宴和惜晴,坐在馬車裡,神情僵硬地直視著前方,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惜晴是被個九皇子嚇住了。
阿宴是被未來那個居高臨下的帝王嚇住了。
而那位趕馬的可憐車伕,是被現在凝滯的氣氛嚇到了。
他看出來了,旁邊騎馬面無表情的冷峻少年,那必然是個不能得罪的主,是目前馬車裡面的姑娘都不敢得罪的主兒。
他覺得自己趕車的手都在顫抖。
如此,馬車來到了臥佛寺山下。
原本沈從嘉約的是山下的某處茶樓,不過現在,阿宴自然是不敢去了,她是提都不敢提一個字,只能硬著頭皮去山上拜佛了。
可是就在這時候,九皇子忽然淡聲道:“停下來,我口渴了,想去茶樓喝口茶。”
嘎?
他喝茶,那她們也要跟著去了?
阿宴和惜晴面面相覷,最後阿宴終於鼓起勇氣:“好……好的……”
於是兩個人戰戰兢兢掀開簾子,下了車。
阿宴出來的時候,是帶著帷笠的,可是她剛一走下馬車,就感到一個無法忽視的目光直直地盯著自己。
她抬起頭,帷笠也跟著動。
九皇子扭過頭去,別開了目光。
阿宴透過薄薄的黑紗,望向九皇子,望著他被黑紗籠罩上一層薄薄黑色的身影。
他這個時候已經從馬上下來,身材頎長,英姿挺拔,面目俊美得不像真實的。
阿宴上前,輕輕地福了一福:“臣女拜見九皇子。”
剛才沒敢下車,是顧忌男女之別,如今既然不得不停下來去喝茶,只好拜見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