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焱滿腦子問號,卻始終沒有把這些疑問問出口。黑沉的夜晚似乎有一種魔力,想把一切都維持在一種模糊中,好似一旦問了個明明白白,有些東西就會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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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第二天的陽光照射進帳篷的時候,童焱就要跟鬱瑛一行告別了。鬱家本來就是專門留下來等她的,如今人已被救,自然沒有再耽擱的道理。
童焱再一次好好的感謝了鬱瑛,還被引見給了他的母親曹夫人。在金墉城時,童焱就聽說那是位出身下層且來歷不明的女人,可真人卻一點也沒有平易近人的親和感,童焱時刻繃緊著神經,彷彿任何輕鬆都是對她的褻瀆。她也果然開口詢問童焱是否願意跟他們同返荊州,但童焱拒絕了,除了沈曇說的那些原因,她還自認沒有在曹夫人這種人眼皮子底下恣意生活的膽量。
鬱家沒有強留,並且分給了童焱一輛馬車,一個照顧她的車伕,還有通關的文引。臨別之際,鬱瑛和樑龍姬都來送她。
望著在自己的世界裡還只是個初中生的鬱瑛,想起沈曇頭晚說到的那些,她不禁拍了拍少年的肩膀,稀裡糊塗就送了句“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
鬱瑛聽的一陣奇怪,但到底明白童焱是在好意鼓勵他——雖然他沒明白童焱在鼓勵他什麼,於是淺淺的一笑,道了句保重。
至於樑龍姬,她忽然扭捏的送了童焱一個小金鎖,“我們也算認識一場,本公主給服侍自己的奴才尚且還會打賞,自然也不會虧待了你。”
她的樣子明顯是口不對心,一旁的鬱瑛衝童焱一笑,兩人心領神會。童焱想想以後這囂張的丫頭恐怕也沒機會再見了,便裝作受寵若驚的樣子接下,送給樑龍姬一個圓滿的臺階。但她又想起了曹夫人言行舉止,不禁最後附在小丫頭耳邊嘀咕一句:“天大地大,婆婆最大,民女衷心奉勸公主一句,切切收斂脾氣,否則小心被被掃地出門。”
說完她幸災樂禍的一笑,在樑龍姬面紅耳赤的叫囂聲中爬進馬車,揚長駛向冀雍兩州相交的飛狐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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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黃雲白日曛,北風吹雁雪紛紛。”望著車窗外的蒼茫大地,享受著此刻難得的安全與寧靜,而變作兔子正閉目養神的沈曇也減少了童焱某名的尷尬,她心情一好,就不禁的吟起詩來。
只不過倘若她記得那詩的後兩句是“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的話,她一定不會在這故作風雅了,因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那表示現實離她渴求“默默無聞”的願望……還很遠。
63番外 九州志
少年醒來的時候,悲哀的發現頭頂上方依然是怎麼也洗不白的簡陋床帳,而不是他家裡蜀繡織造的翡翠羅帳;頭下的枕頭也充斥著硌人的桔梗,不像家裡內添藥材外覆織物的藤枕那樣舒適。
不過所有的一切都會在今夜畫上句號,他已做好了充足的準備,就待那個糟老頭子睡著後,便徹底把他和這座無聊的山頭甩掉!
這麼想著,他也睡不著了,索性爬起來再把所有的東西檢查一遍。窗邊的舊木桌上還有兩個充作早飯的饅頭,他順手也把它們塞進了包袱裡。
山月明圓,夏夜裡的丹山彷彿帶著一股靈氣,雖然漆黑幽靜,卻並不讓人恐懼。少年揹著包袱最後看了一眼身後的二層土樓,既想下一刻就讓它從視野裡消失,又有股揮之不去的深刻回味,畢竟一整個春季他都被困在這裡,享受了一次絕無僅有的經歷。
靜默良久,他最終哼了一聲掉頭離去。
他第一次試圖逃離這的時候,恰逢一個沒有星星的夜晚。完全沒有跑路概念的少年不出半個時辰就已徹底迷失了方向,在深山老林裡一直轉悠到筋疲力盡,直到他以為自己會死在這連方位都搞不清的無名之地時,終於被早起採藥的糟老頭撿到。
那老傢伙當時看著自己的眼神是無語加無奈,彷彿在看一個笨到不知該從何教起的孫子,讓他血氣直衝腦門。
第二次試圖逃離這裡的時候,他吸取了教訓。趁著老頭午睡的空當,白天下山。但是他失策在當時的天氣上,被正中午的太陽暴曬了不消三刻,他便暈了。那次的結局是因為中暑在床上又躺了近十天,糟老頭每天進屋送飯時的目光是一如既往的讓人想發飆。
第三次他帶足了水和乾糧,並且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