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了一支菸,整理著混亂的思路。就在他低頭點菸的瞬間,忽然瞥見後視鏡中有一個瘦小的人影,鬼鬼祟祟地朝這個方向張望。那人穿著寬大的黑色T恤,戴著一頂鴨舌帽,帽沿壓得很低,將臉遮住大半。
紀風涯不動聲色地下車,朝他走去。見他走近,那人掉頭就跑,二人追逐了兩個街區,才分出勝負。紀風涯反剪住他的雙手,伸手摘下他的帽子,那是一個十七八歲的白人少年,臉上帶著未脫的稚氣。
見他不像壞人,紀風涯這才鬆手,問道:“認識照片上的女孩嗎?”
“你是誰?”少年顯得很警覺。
紀風涯掏出國際刑警的證件,在他眼前晃了晃:“便衣。”
少年抿了抿嘴,道:“我見過她一次。”
“時間?地點?”
“去年暑假,我在小鎮盡頭的農場打工,傍晚的時候發現少了一頭奶牛,於是去農場後面的山上尋找,不料竟在山中迷路了。也不知走了多久,眼前出現了一片火紅的楓樹林,林中有一座黑黢黢的屋子,造型極其古怪,就像一個巨大的碉堡。第一眼看見它,我就覺得心裡直發毛,但又忍不住想要走過去看個究竟。剛走了不到10米,身後忽然出現了七八個大個子,不分青紅皂白地將我推倒在地,眼看一頓暴風雨般的拳腳在所難免,我絕望地閉上眼睛,用手拼命地護住臉。就在這時,耳邊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住手!他還只是個孩子!’我睜開眼睛,見不遠處站著一個亞洲女孩,就是照片上的女孩。當時她穿著一件白裙子,黑色的長髮散在肩上,眼神中透著憂鬱。那幫人似乎對她頗為忌憚,懨懨地離開了。見我沒有受傷,她鬆了一口氣,將我送到了山腳下,囑咐我以後不要再靠近這裡,否則性命不保。”
“性命不保?”紀風涯倒抽了一口冷氣,“告訴我,怎麼去那裡?”
“沿著街道一直走,大約半個小時車程,你會看見一個農場,過了農場,有一座山,翻過山頭,是一片楓林,那座古怪的黑屋子便在楓林之中。”
紀風涯謝過少年,按照他的指點向前駛去。40分鐘後,到達了山腳下。其時已近黃昏,殘陽如血,緋紅的火燒雲從天開始的地方熊熊燃燒,將灰濛濛的山林染成神秘的玫瑰色。
他將車停在路邊,徒步走入了山中。山中的植被不多,隨處可見裸露在外的黃土。昏黃的沙土映著如血的殘陽,放眼望去,滿目淒涼蕭瑟。翻過山頭,眼前出現一個寬敞的盆地,山谷中種滿了楓樹,紅葉似火,楓林掩映之間,依稀可見一座八角形的建築,黑黢黢的,看不見門窗,散發出陰森詭秘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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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犀照館(2)
不知為何,紀風涯周身的血液彷彿瞬間凝固,心頭湧上一種莫明的壓抑感。他深吸了一口氣,走入楓林深處。
站在近處仰視,先前的壓抑感愈發強烈。三層樓高的八角形建築,質地似石非石,似瓦非瓦,彷彿一隻蟄伏在黑暗中的怪獸,又像巨大的怪鳥飛過天空時投下的黢黑的影子籠罩在大地上。
黑壓壓的門樑上突兀地掛著四盞紅色的燈籠,像流血的人頭在夜色中肆意舞動,說不出的陰森詭異。一塊黑底金漆的匾額懸在門梁正中,忽明忽暗的光照出三個令人毛骨悚然的大字:犀照館。
中國自古有“犀照通靈”一說,據說點燃犀牛角,透過犀照發出的光芒,可以照見鬼神精怪之類。歷史上曾有一個焚燒犀角的名人,此人性溫名嶠,字太真,乃東晉名士,文采風流,不拘一格。《晉書·溫嶠傳》中記載:“至牛渚磯,水深不可測,世雲其下多怪物,嶠遂燃犀角而照之。須臾,見水族覆出,奇形異狀,或乘馬車著赤衣者。嶠其夜夢人謂己曰:‘與君幽明道別,何意相照也?’意甚惡之。”
莫非眼前這幢陰森詭異的宅子與傳說中的“犀照通靈”有關?紀風涯久久凝視著匾額上的“犀照館”三字,一種異樣的感覺湧上心頭。匾額下方兩米處,鑲嵌著一對獅子獸頭門環,這才發現正前方有兩扇門,與黑黢黢的牆壁渾然一體,從遠處看竟完全覺察不出來。
他扣了扣門環,銅製的獅子頭在堅硬的門板上發出沉悶的聲響,然而門內卻是一片死寂,沒有絲毫回應。反覆扣了七八次依然無人搭理,他深吸了一口氣,用力一推,門竟然開了,露出一道細縫,隱約透出絲絲燈光。
按照鎮上的少年描述,這座古怪的宅子戒備森嚴,密不透風,他剛想靠近便被七八名彪形大漢制住,若不是小蝶及時出現,只怕是凶多吉少。而此時此刻,這幢陰森詭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