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崇煥死,不管真是通敵叛國也好,還是假通敵叛國也罷,唯一一點不變的,那就是威脅到了皇權。這一點,不需要質疑。不論是岳飛還是袁崇煥,都是一樣。青山有幸埋忠骨,白鐵無辜鑄佞臣,真要細思,跪在嶽墓前的,除了秦檜幾人,最該跪的,是宋宗。然而為何不跪呢?朕即國家的社會,又何來責君一說?
錯的,永遠都是臣。
楊帆捧上一抔新土,不論袁督師功過,只是作為一個後生,對於死者的寬大而已。若袁督師是忠臣,那麼楊帆該感到惋惜,若是他真的有二主之心,那麼死也死了,還是受凌遲之刑,又有何不能寬恕的呢?
孤墳添了一抔新土,楊帆撣了撣手,問道:“您貴姓?”
“姓佘。”男子依舊跪坐著,“您認識先生?”
“算是吧。人死皆空,佘先生打算守一輩子?”
“恩。世代守下去。”男子眼神堅定地說道。
“即使是你的先生真有過,也不後悔?”楊帆問道。
“從來沒後悔過。他是我的先生,那麼死也是我的先生,就算全天下人都認為他有過,他還是我的先生。”男子道。
楊帆點點頭,吹了聲口哨,小黑飛馳而來。他上了馬,道:“也許吧。”這聲也許吧,有些莫名其妙。等到楊帆走了許久,墓前的男子才緩緩回過身,看了眼離去的身影,又將頭轉了回來,地上多了兩錠銀子。
……
……
夕陽西下,就在楊帆騎馬入城,黑袍拉著一個滿臉泥灰的小孩。從十里亭外往西去,小孩兒臉上帶著極為不情願的神色,眼睛紅腫著。似乎哭過。黑袍摸了摸那皇子的頭,道:“看到了嗎?你的父皇不要你了。即使你失蹤了。也沒有任何響動,沒有派任何人來找你,而是直接廢了你這個太子,現在新皇登基,你什麼都沒了。懂嗎?什麼都沒了。”
朱慈烺眼裡強忍著淚水,兩隻手緊握著。這一切本該是他的,而現在,一切都化為了泡沫。他有些生氣地將那隻枯手一下開啟。“都是你,你這個壞人!要不是你,我的父皇也不會死,我還是太子,一切都是你!”
他有些憤怒地一頭撞在黑袍的身上。然而並沒有什麼用。
“是我,那有如何?你失去了一切,連報仇的資本都沒有了,你還有什麼用?換句話說,你已經沒有任何作用了,要死的話。很容易。我現在就可以宰了你的。”黑袍冷笑了幾聲<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枯手直接從小皇子的脖頸處死死地掐住,緩緩朝上提。兩隻白皙的手抓著枯爪,死命地搖擺著。“咳咳。不……不……要……”
“怎麼樣?這樣的感覺很不舒服吧?”黑袍的手稍稍鬆了一分,小皇子大口喘著氣。那充血的臉頰紅撲撲的,拼命呼吸著新鮮空氣。兩隻腳在空中亂蹬著。
“放過我,放過我。”他的瞳孔中恐懼更加重了。作為人質,如果失去了人質的價值,無疑是失去了最後的護身符。除了哀求,他想不出什麼要求,來讓黑袍放過他。
黑袍眯縫著眼,將皇子放下。笑道:“你還這麼年輕,為什麼就不能和你那不成氣候的弟弟拼一拼呢?只要你願意。我就能扶你上皇位,奪回你所失去的一切!怎麼樣?有興趣嗎?”
朱慈烺已經顧不得什麼了。只想活下來,連忙點頭答應。黑袍隱隱笑了兩聲,道:“你會成為皇帝,那樣子還不夠完美嗎?”黑袍一把拉住小皇子的腰,消失在了街亭之中。
暖風下,一切如常。普通的百姓,只要有田耕,有衣穿,不管這世道誰來執宰,都無所謂。春耕開始了,那發了芽的土豆、金薯,都種植起來,種植在了部分貧瘠或者不適宜麥子的山地間。糧食,是農耕社會最基礎的穩定因素。楊帆騎馬踏青,看著郊外的生機,那片藍圖,也是有了最基礎的一筆。這些番薯、土豆,楊帆自然不會拿到關中、陝地那些大旱的地方去種植,種了也是白種,一批在魯、京等地,還有沒有運到京城來的,如今估計在馬胖子手裡,也在江南的沃土上種植下去。等到了仲夏,那豐收,加上新稅的施行,定然會讓整個大明煥然一新,重新振作。
等到興盡,楊帆才緩緩回了自家的宅邸。還沒掛上幾天的寧國侯府,又換成了護國公府。福伯一身乾淨的藍衫,正吩咐著下人打掃著庭院,見楊帆回來了,便笑道:“爵爺您這升官,都趕上人家一輩子的速度了。這侯府牌匾還沒掛上去幾個月,這不,又換了。”
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