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周延儒這一聲也好,有些氐惆。豆槐中知了的高亢叫聲,傳到耳畔,有些煩躁。他喝了口茶,“太傅如今閒居在家,難道連國事都不關係一下嗎?”
“年紀大了。玉繩啊,我已經過了一甲子了,還有什麼可以做的?”來宗道捋須自嘲道,“還記得去年冬,楊爵爺找我執教玉林,現在他自己都被玩得團團轉,南洋?那地方還真能運來糧?”
周延儒看了眼來宗道,道:“派楊爵爺去南洋,便是在下的建議,不過注意是楊爵爺自己提出來的。”“你?為何?”
“朝廷需要一個沒有品級的爵爺來干預朝政嗎?太傅自卸任內閣以來,便連朝政都不過問絲毫,福王久居洛陽,更是寸步未出洛陽城,衍聖公世代相傳,可否聽說過把持朝政之人?在下這麼做,便是為他好。既然不願入這個圈子,就不要左右這個朝政,不然就會被人斥成奪權。”
“然後玉繩你就因為這個出了內閣?”
“自然不是。聖上聽信楊帆建議,決意要改革稅制。在下也認為稅必須改,但是當初聖上提議之時,反對聲尚還不大,如今剛剛落實,彈劾我的奏摺便接連而至。群臣攻訐,在下就這麼下來了。”
不得不說,東林群臣,這股力量,一旦觸及他們的利益,立馬就會擰成一股繩。他們代表當時江浙商人和地主豪強的利益,反對朝廷向工商業者收稅,並藉著朱由檢清除魏忠賢勢力的時機,降低了海外貿易稅、礦稅、鹽稅、茶葉稅等稅種的稅負,使得明末的財政收入來源更加單一,朝廷的稅收來源更加依賴於普通的農民,再加上當時各種天災不斷,造成了大量農民破產,形成大量流民,直接導致了明末的農民大起義。
來宗道笑了笑,道:“故,玉繩是來到我這裡抱怨東林人彈劾你的?”周延儒呵呵一笑,道:“太傅說笑了。在下沒有這層意思。只不過有感而觸,見諒見諒。”
“無事不登三寶殿,玉繩此番前來,又是何意?”
“無他意,此番前來,就是和太傅道了別,在下回鄉去也,宦海沉浮,誰也說不好明日的事,就此道別。”
來宗道站起來,拱了拱手,道:“那就祝玉繩一帆風順。”周延儒笑了笑,搖頭道別。突然罷免,怎能一帆風順?
看著周延儒離去的背影,來宗道抿了口桌上的茶,呢喃自語道:“幫楊帆?是想穩固自己的位子吧。不是這金剛鑽,非要攬那瓷器活,活該!”
……
“溫閣老,周延儒今兒個拜訪了來太傅的府邸,聽門房說,似乎是告辭回鄉去了。”
溫體仁坐在椅子上,手打著節拍,長笑道:“周延儒啊,周延儒。老夫給你打了幾年的下手,還不清楚你那些花花腸子?”一邊心腹不解地問道:“閣老此話何意?”
“這還不明白的。幾月前,看到淩河伯成了聖上身邊的紅人,他周延儒也想討好聖上,結果現在賠了夫人又折兵,連飯碗都沒保住。去來太傅那告辭,就是像東林群臣低頭,稅改並非他本意。這是想東山再起呢。人情厚黑,他這樣做,說得難聽點,便是既想當婊|子,又想立牌坊。”
“閣老,那這稅改,您看是……”
溫體仁搖搖頭,道:“辦不到。阻力太大,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