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欣欣說:“大家走了走了!一會兒天亮了!”
說完,他帶著蔣夢溪上了房車。
布布說:“周老大,我給你們分東西。”
我把越野車開到卡車旁邊,裝了足夠的汽油、食物和水。
分手的時候,我們互相擁抱,告別。
孟小帥竟然哭了,她使勁抱了抱我,顫顫地說:“一路平安。”
我說:“你也一樣。”
吳珉重重地握了握我的手:“我有什麼做得不好的地方,你多包涵哈。”
我說:“好好保護小帥。希望你把她追到手。”
吳珉小聲說:“勢在必得。”
章回和我抱了抱,小聲說:“我不在你身邊了,自己多保重。”
我說:“你也多保重。”
周志丹和我拉了拉手,笑著說:“等我們都走出去了,別忘了繼續尋找地球的四肢!”
我笑著說:“一定。”
布布和我擁抱,眼圈溼了:“這麼多天,你辛苦了……”
我說:“出去見!”
她使勁點點頭:“出去見!”
魏早和我拉了拉手,說:“周老大,要不你們再開一輛車吧?萬一出故障就麻煩了。”
我說:“不用,老天保佑吧。謝謝。”
黃夕和我拉了拉手:“周老大,一路順風!”
我說:“出去之後,多學幾首口琴曲。”
他笑了:“我不識譜。”
郭美最後一個擁抱了我:“大叔,我會很想很想你的!”
我說:“你真漂亮。”
接著,布布他們那些人分別上了車。周志丹的車開走了,黃夕的車開走了,白欣欣的房車開走了,布布的車開走了,魏早的車開走了,吳珉的車開走了……
四眼也跟他們走了。
荒漠無邊無際,一片漆黑,他們的車燈越來越遠,越來越小,就像鑽進了不可知的命運深處,終於看不見了……
我們沒有任何通訊裝置,只要我們互相在對方的視野裡消失了,那麼,我們就永遠不可能再遇到了。
我的心裡泛起了一陣陣酸楚。
現在,就剩下我們三個人了。
季風說:“剛才,那個帕萬從車窗裡看了我一眼,眼神很冷……”
我說:“可能是因為我們打破了某種定局。”
季風說:“接下來,我們朝哪兒走?”
老實說,我目前做的,只是為了逃開季風的死局,我並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辦。
我想了想,說:“我們先回到餘純順墓地,然後繼續朝東走。”
季風說:“為什麼不是朝西面?”
我說:“西面是塔克拉瑪干沙漠,30多萬平方公里。”
我們順著原路返回,天亮之後,終於看到了餘純順之墓。
謝天謝地,今天是個陰天,酷熱不見了!
其實,我們回到餘純順墓地沒什麼意義,這個墓碑只是讓人心裡踏實一些,它告訴我們,我們在現實中。
我們三個人草草吃了點東西,然後,搭起一頂帳篷,打算休息一兩個鐘頭,繼續走。
我們都睡不著,靠著帳篷聊天。
季風說:“我就不明白了,羅布泊本來是那麼大一個湖,怎麼就變成了這麼恐怖的一片鹽殼地了呢?”
我說:“人類不斷湧入西部,塔里木河兩岸的人口激增,開墾耕地需要水,開採礦藏需要水,於是,人們拼命向塔里木河要水,盲目地修建水庫截水,盲目地掘堤引水,盲目地修建泵站抽水,就像無數吸血鬼,終於把塔里木河抽乾了。斷了水的羅布泊馬上變成一個死湖。”
季風說:“又是人類的問題!”
我說:“我有一種猜測……”
季風和令狐山都看著我。
我說:“我們死了一些人,有的是自己人乾的,有的是古墓人乾的,我不知道天外人和地心嬰孩對我們究竟是友善,還是敵對。不管怎麼說,每次死人,旁邊都出現一朵沙子雕成的花,你們認為是怎麼回事?”
季風搖了搖頭。
令狐山也搖了搖頭。
我說:“我覺得是大自然在懲罰我們。大自然,你愛護它,它就是神。你糟蹋它,它就是妖……”
季風和令狐山都沉默著。
過了好半天,季風才說:“周老大,你覺得我們三個人能走出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