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傻丫頭!如果房車在地震中朝前滾動,她會被軋死。
我來不及說了,掙扎著站起來,搖搖晃晃地撲到她身後,拽住她的手,把她拖向空地,大地再次猛烈搖晃,我一下撲在了她的身上。
我緊緊抱著她,一動不動,兩個人不容易被拋來拋去。
沒想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再次把我們甩開,一眨眼她已經趴在幾米遠的地方了。
“咔嚓”一聲悶響,就在我和漿汁兒之間,荒漠裂了一條縫子,而且越來越大……
在那個緊急時刻,我大腦裡閃過我寫過的一篇微博,我說:如果我和你面對面站立,地球突然從我們之間裂成兩半,那會出現什麼情形?
我和漿汁兒中間的裂隙就像一張大嘴,已經達到一米多寬了。
我這邊有幾個人,她那邊也有幾個人,我只看清了衣舞,她竟然沒有趴下,斜身坐著,兩隻手死死抓著地。
透過塵土,漿汁兒看著我,大哭起來,這時候她還不忘數落我,大聲喊著:“周德東!到了生死關頭你就甩開我是不是——”
我不知道怎麼想的,再次爬起來,趔趔趄趄地助跑幾步,縱身一跳,躍過了那條大溝,撲到了她跟前。
我說:“沒事兒!一會兒就過去了!”
她緊緊抱住了我。
荒漠就像發瘋的公牛,一次次甩動著巨大的身軀。我和漿汁兒死死抓著,沒有再被分開。
從那時候我知道,在世界末日來臨的時候,如果我們的親人和愛人不在身邊,我們是需要抓住一個人的。
終於,羅布泊不再搖晃了,地下的轟鳴聲也迅速退去,荒漠上只留下那道大溝,深不可測。
我四下看了看,帳篷東倒西歪,所有車輛都移位了,沙土上是深深的劃痕。
我拍了拍漿汁兒的腦袋,笑著說:“沒事了,在地球分成兩半之前,我跳過來了。”
漿汁兒沒有鬆開我,哭得更兇了。
這一天是2013年4月27日。
東經90°18’30",北緯40°25’30",發生了至少8級地震。你可能沒看到這個訊息,就像我們收不到外界的訊號一樣。
大家紛紛爬起來,頭髮和臉上都是沙土,驚慌失措地議論著。
我說:“地震了。”
孟小帥說:“這是什麼鬼地方啊!”
布布說:“會不會有餘震呢?”
我說:“我又不是地震局。”
布布說:“我們這群人太麻木了!四眼早就感覺到了。”
我說:“來,接著說那個死穴。”我看了看漿汁兒,差點笑出來,她本來就長著一張娃娃臉,現在沾滿了沙土,被眼淚一衝,更像一個髒兮兮的小孩了。她自己不知道,我把笑憋回去,問她:“人體上的死穴在哪兒?”
漿汁兒認真地說:“多了,總共36個呢,分佈全身各個地方。不過它們並不像武俠小說寫的那麼神,需要很大的勁兒才有效果。比如有個歌謠這麼說——百會倒在地,尾閭不還鄉。章門被擊中,十人九人亡。太陽和啞門,必然見閻王。斷脊無接骨,膝下急亡身……”
說著,她摸了摸我的頭頂:“這地方是百會。”然後,她竟然笑嘻嘻地用拳頭砸了我一下:“你倒地了嗎?”
接著,她連續砸我:“你好好的呀!”
我推開她:“別玩兒了!”
布布說:“知道這些穴位的位置也沒用啊,我們又沒有座標,根本沒法找。”
我說:“讓我再琢磨琢磨……”
號外舉手了:“周老大,我能發——發個言嗎?”
我說:“你說。”
號外說:“他說他住在死——死穴,我覺得應該是古——古墓!”
我的心一顫。
死穴很有可能就是指古墓!
布布也點頭:“有道理……”
我說:“號外,你做了個重要貢獻。這個小孩在這片迷魂地裡來去自如,這地方很可能就是他的家。戈壁一馬平川,夏季奇熱,風沙又大,居民都住在土窩子裡,這個小孩住哪兒?羅布泊有古墓,很可能被他佔領了。”
布布說:“我們怎麼辦?”
我說:“繼續移動,看看能不能躲開磁場,也看看能不能撞到什麼標誌物,最重要的是,我們要找到古墓。”
漿汁兒說:“不要去那種地方,太晦氣了。”
孟小帥很激動:“我去我去!我就喜歡古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