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定風古渡,沿著隴羊道往北又行數日,一座雍容大氣的王道之城漸漸呈現在三人眼前。
武朝八百年王興之地,一磚,一瓦,一間角樓,一座石雕都盡顯帝王之氣,傾盡了無數工匠的才華。古來多少英雄豪傑,在這座帝王之城的面前,亦要俯首。
琥珀色的黃昏下,三人牽著馬,踏著青石路,緩緩步入玉京城。
與別處不同,傍晚的玉京城並沒有安寧休憩的跡象,仍舊是車馬隆隆,人聲鼎沸。破敗與蕭條似與這座城池絕緣,在這裡,你似乎完全感受不到武朝岌岌可危的緊迫感。
三人一路疾行數千裡,路上吃食自是囫圇,便尋了一處別緻酒樓,飽一飽口腹之慾。
修為漸深,李默書已然辟穀,不過一日三餐他還是照舊。他從來不覺仙凡有別,如果有,那也只是力量層次上的差距。仙也好,凡也好,美好的事物不應該被擯棄。修仙本就清冷孤獨,若再負了人間美食,實在不美。
酒樓不大,但十分乾淨整潔。正值飯點,酒樓生意頗好,從食客們臉上表情就能看出,菜式味道極佳。
地兒是左明丘找的,他在玉京城多年,早吃膩了珍饈,對這市井小店卻是別有一番研究。
三人入座,卻見一青年帶著些許嬌羞湊了過來。
“那個……三位前輩,你們看這裡都滿了,在下能不能與你們湊一桌?”
青年說話扭扭捏捏,好似大姑娘一般。不過他身上配著劍,一身內力也是不弱,卻不知為何如此。
其實這青年已跟了他們一路,以三人的修為自然早就發現,見他沒有逾越舉動,便也沒有理睬,卻不想進了這酒樓,他竟壯著膽子要來同坐。
一張八仙桌,四人同坐倒是正好。
左明丘十分不耐,正要趕他走,卻聽李默書笑道:“無妨,一起便是。”
青年聞言大喜,欣然坐下,目光便再沒從李默書身上離開過。
“小兄弟,你似乎對在下頗感興趣?”李默書也有些好奇道。
他這一路倒沒有什麼奇怪舉止,只是一直在打量自己,顯然與左明丘、司馬衡無關。只是他很少在人前露面,這青年是個江湖人士,應該關注他倆才對。
青年搓了搓手,羞赧笑道:“那個……你……您就是‘一劍’吧?”
此話一出,三人都是十分驚訝。
左明丘失笑道:“小子,你在胡說八道什麼呢,先生怎麼可能是‘一劍’?”
司馬衡點頭道:“‘一劍’十分神秘,不過他能一劍斬了王天逍,實力怕是不在傅青虹之下!不過,先生不可能是‘一劍’,你認錯人了。”
青年決然搖頭,篤定道:“我不可能認錯,他就是‘一劍’!”
李默書確實十分驚訝,這還是他第一次被人認出來,雖然對這個綽號他並沒有認領的意思。
見他如此篤定,李默書好奇道:“你怎麼知道我就是‘一劍’?”
青年嘿嘿一笑,驕傲道:“因為我是一劍堂的人!”
“一劍堂?”
“咳咳。”青年乾咳兩聲,正色道,“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趙嶼,是一劍堂的副堂主。三年前,我們六個青年劍客因為仰慕‘一劍’,組建了一劍堂!經過三年的發展,一劍堂如今已有二十一人,都是四品以上的高手。這幾年,我們除了在一起切磋劍術,便是行俠仗義,鋤奸扶弱,向‘一劍’看齊。”
趙嶼指了指自己胸前,上面繡著一把青色小劍,顯然這就是一劍堂的標誌了。
李默書一臉訝然,才知江湖上出現了這麼一個組織。
不過若一劍堂真能做到這些,倒也不錯。江湖之人武力強大,多不服管束,禍亂一方也是常有之事。如今世道紛亂,政務崩壞,渾水摸魚之人更多。司馬衡、左明丘這樣的俠義之士,畢竟少有。
強武不凌弱,位高不忘卑,才是俠義本色。
趙嶼這些人,在如今這世道里,倒是一股清流了。
“十年前,您在清水縣一劍梟了狗縣令王德昌的腦袋,開倉放糧,活人無數;同樣是十年前,您一人一劍闖了丹霞山黑風寨,斬了三百七十八個山賊;六年前……”
趙嶼如數家珍,將“一劍”的過往事無鉅細一一羅列,聽得左明丘與司馬衡也暗暗佩服。他們聽說“一劍”多行仗義之事,卻不知他竟默默做了這麼多。有些事趙嶼不說,連李默書自己也記不起了。
“好些地方我們都去過,還找到不少事主,打聽您的樣貌與習性,